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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她見柳碧拂呆坐在桌邊,便也在對面坐了下來。燈影下,柳碧拂面色十分蒼白,神色也顯得冷寂。邱菡想,這個時候,還是得一起想辦法。然而柳碧拂卻仍不願多說話。自從娶她進來後,她一直是這樣,始終不冷不熱、不遠不近,只把禮數盡到,多一句話都不說。
“你不怕嗎?”邱菡又問。
“從十歲起,我就什麼都不怕了。”柳碧拂竟淡淡笑了一下,目光卻似乎有些孤寂悲哀。
“哦?”邱菡有些詫異,卻不好深問。猜想她恐怕小小年紀就被賣給娼家,進了那樣的地方,就算怕,也由不得自己了。這一年來,邱菡第一次不那麼嫌憎柳碧拂了。
“姐姐很怕嗎?”柳碧拂忽然轉過眼,目光仍然很冷寂。
“開始很怕,現在好些了。我只怕他們對玲兒和瓏兒……”
“做了母親,為了兒女,是不是什麼都願意舍掉?”
“嗯。”
“連性命?”
“連性命。”
“若是舍了性命也救不了兒女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若對玲兒和瓏兒怎麼樣,我就跟他們拼!”邱菡伸出手隔著衣服摸了摸,她懷裡揣著一塊瓷片,是在那炭場院摔碎那隻碗後揀的一片,用來拼命的。
柳碧拂不再說話,望著她,眼裡露出些悽然笑意。
邱菡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望著燈焰呆了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一直想問的話:“你……你為何要嫁給馮賽?”
“這……那姐姐為何嫁給他?”
“我?我是父母之命。”
“成親前沒有見過他?”
“沒有。”
其實邱菡見過,而且不止一次。當年馮賽才進京沒幾年,還是小牙人,常替邱菡的父親說合生意。邱菡並沒有特意看過他,有時馮賽在外面和父親說生意,她從簾後偶爾看過幾次。那時看了也沒有怎樣,只是覺著這個年輕男子樣貌衣著乾乾淨淨,說話行事又溫和簡明,讓人願意親近。後來父母說馮賽來提親,她聽了有些驚訝羞怕,但不厭,還略有些心動。因此什麼都沒說,聽任父母安排。
“插釵定親時也沒見?”
“當時又羞又怕,哪裡敢看他?”這句邱菡沒有說謊。
“姐姐嫁給他,後悔過嗎?”
“後悔?”邱菡呆了半晌,才嘆道,“生為女子,哪有什麼後悔不後悔?”
“為什麼不能後悔?律法都說,夫妻若不相和諧,可以離婚。”
“又有幾個女子願意離婚的呢?”
“其實,姐姐並沒有後悔過。”
邱菡苦笑了一下,並沒有回答。心裡卻暗暗自問,後悔過嗎?
沒有。
哪怕馮賽娶進柳碧拂,讓她滿心怨忿,自己卻從來沒後悔嫁給馮賽。
為何呢?
馮賽常日裡那種小心賠笑逗趣的體貼樣兒,忽然浮現眼前。她心裡一暖,又一酸,險些落淚。
盧饅頭站在自己饅頭店前,眼圈頓時發熱。
大兒拿鑰匙剛開啟門鎖,小兒便搶著推開門扇,兩人爭著擠進門裡,四處檢視,連聲叫喚:“爹!灶臺大鍋都在呢!”“缸裡水都還有半缸!”“他們把屜籠扔在這裡呢!”
盧饅頭忙也走了進去,店裡雖然空了許多,但大致還是原樣,缺了的傢什都是他們自己搬走的,餘下的並沒有動什麼。門邊朝街那張長木桌上落了層灰,但常年放屜籠的幾個大圓印子還清清楚楚。裡面靠牆一排五洞的灶臺和牆壁上,十來年煙和水汽混成厚厚一層黑油,灶洞裡還殘餘著煤灰……看著這些,他心裡一陣感慨,覺著自己像做夢迴鄉一般。
當初貸給他錢、收了這店宅的債主是香染街口的秦家解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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