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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中傳來戰馬嘶鳴,易懷宇摁著額頭思索許久,最後沉著臉叫來隨侍官:“急信傳令,命司馬原速速帶領我軍兵馬撤退至靈谷關內,齊陽城、勇山城兩地駐軍左右協助撤離,任何部隊不得戀戰!”
隨侍官領命離去,易懷宇的臉色仍不見好轉,連手中另一封信也忘了拆開,要不是偶遂良從旁提醒,只怕這封信要成為前一封信的陪葬了。
冷著臉拆開第二封信,起初易懷宇只潦草掃視,讀到一半陡然臉色大變,顫抖著倒吸口涼氣。
“宮裡出了什麼事?是敬妃,還是皇后娘娘?”偶遂良料到不好連忙追問,易懷宇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把那封信重重塞到偶遂良手中。偶遂良一目十行看完信,竟然也如易懷宇一般近乎失魂落魄,僅僅因信中潦草數字。
國師病危,恐難捱過三月。
上一次見面時沈君放還有說有笑,怎麼才不過半年就病重如斯?偶遂良不是大夫,不明白什麼經脈醫藥,但他猜得到沈君放的病因何而起——不是勞累過度,那麼便是為了司馬荼蘭。
心如潭,若是裡面的潭水過多,自然會承受不住。
“遂良,備馬,連夜回帝都。”
易懷宇的吩咐乾脆利落,冷峻面色將黑夜襯托得更加寒冷,偶遂良亦毫不遲疑去備馬,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急行返回帝都的準備就全部妥當。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預兆,才啟程幾天的徵軍在皇帝易懷宇突然命令下被迫返回,而那夜易懷宇不顧狂風正盛,與偶遂良一前一後縱馬賓士,直奔帝都。
繼位後第六年八月,易懷宇遭逢前所未有的敗績,多年厲兵秣馬一朝進攻昭國,卻因陣前副將不合導致功虧一簣,甚至被白敬甫所率昭**隊大舉反攻,徵軍九成兵馬全滅。十日後,昭國順勢攻破遙國邊陲,佔領兩郡十一城,俘獲百姓七十餘萬,三品以上將軍六人,其中包括皇后司馬荼蘭的哥哥,大將軍司馬原。
那是遙國曆史上最為黑暗沉重的記憶之一,被激怒的昭閔王下令處死被俘的遙國將士共計三萬餘人,屠城兩座,一時遙國大地血流漂杵,哀鴻遍野。顛沛流離的遙國難民們哭著向天祈禱,然而他們的祈禱根本傳不到遙遠的帝都,更傳不到易懷宇的耳朵裡——沒人知道,在那一段時間,易懷宇的心,幾乎要空了。
當易懷宇星夜兼程趕回帝都時,前朝後宮一片混亂,偶遂良自動擔起處理爛攤子的任務,易懷宇則步履匆匆,帶著滿心擔憂走向沈君放所住居所。
“這是剛煮好的藥,趁熱喝了。”
“沒有用……這些藥喝下去也沒有任何作用,倒不如讓我抓緊時間再做些事情……”
“就當是為了我也不行嗎?你要讓我眼睜睜看著你死?”
“若是為你……更要趕緊找出幕後主謀……”
站在門前,側耳聽著房內傳出的交談,易懷宇清晰分辨出那兩個聲音都屬於誰——虛弱的沈君放,以及強忍著啜泣的司馬荼蘭。
易懷宇忽而明白了什麼,一絲喑啞而自嘲的笑容冷如寒冰。
江山故曲Part。79
司馬荼蘭從沈君放處回來才得知易懷宇已經回宮,想到他突然回到帝都可能是因為獲悉沈君放病情又或者刺客之事,少不得要來浣清宮詢問,急忙洗了把臉重新打扮一番,垂著眼在房中等候。
她喜歡挺胸抬頭與人交談,即便對方是身為大遙皇帝的易懷宇也不願矮他三分氣勢,只是剛才在沈君放那裡心傷得不行,到現在眼眶仍有紅腫痕跡,為了不被易懷宇發現,也只能低下頭儘量不讓他看見了。
從晌午等到下午,又從下午等到傍晚,門口始終不見易懷宇身影。司馬荼蘭等得有些焦躁,才說讓玉枝去紫雲殿看看,外邊驀地傳來沉重腳步聲。
司馬荼蘭深吸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