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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時坐的不是來時的那條船,但待到青州渡口時曲進才也著人尋到了贈他銀兩的那位老船家。
那位老船家音容笑貌不變,但曲進才已是綾羅綢鍛加身,老船家一見他便要下拜,曲進才親將他扶起,將昔日老船家所贈的銀兩以十倍數奉還,又謝賜飯贈衣之恩,留下信物,又說來日有難可尋他等等之語,切切囑託了一陣,那老船家心裡感慨風雲際幻,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面上惶恐,心上喜喜的將銀兩裝了,信物收好。念著回去好好好跟旁人炫耀炫耀,天大的緣分!合該日行一善,敘了回話離去不提。
此時已是四月初,天已微熱了,計軟呆在家裡倒也無所事事,每天讀些趙大賴買給她的書,可惜她的文言文造詣當真堪憂,讀那史書之類的更是造次了,只有那些話本子游記還能看出來幾分意思,其他的書壓根就是攻讀文言文,看幾句要琢磨許久的意思,腦仁疼痛不已。心思著等趙大賴回來,便讓他把這些書仍舊賣了吧。
不過有一本倒是得計軟的意,是一本國學的啟蒙書,做對子作詩用的,因而計軟每天早晨醒來時候,便要晨讀一個兩個時辰,背些子天對地,雨對風,大地對長空,赤日對蒼穹,雷隱隱,霧濛濛,日下對天中等一些初級玩意兒。漸漸入深,倒也有兩分趣味,也得了兩分長進。
而這天收到曲進才的信不能說不意外的,她還以為他們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拆開了信得知他得了中還被封了同知州官職,自然也替他心喜,只他語句間隱隱有憤懣之詞,亦有得意炫耀之句,計軟不禁皺了皺眉,但也不曾多想,有心給他回信祝賀他兩句,又想起趙大賴那忽喜忽怒的性子,躊躇了一下,不願多生事端,便看罷就點了火燒了那信。
坐在屋子裡,空蕩蕩的,又思起趙大賴不知何日回程,他在家還不覺什麼,他這一離開這麼久,竟隱隱生出兩分不適。計軟抬眉,感受著越來越熱的天,身上厚厚的衣衫,和窗外越來越亮的春光,不禁生了幾分煩躁。
她拿起團扇撩了兩下風,心思著有空是該上街買些絹布等裁剪春衫夏衫了,也該到趙管事家逛逛,跟著趙管事家的學些成衣製作。
這般想著,便理了理妝,整理儀容畢就往門口走,還未到門首,便聽見有叩門聲響,計軟愣了愣,第一個想到的莫不是趙大賴回來了?快步過去開了門,推開門,卻見是一家三口,兩老的面容衰黃,目測有四五十歲年紀,還跟著一個不大的,看著有十六七歲的女孩,長得一張不討喜的大臉,兩隻眼四處瞟,很有膽子。但見整體都是衣衫襤褸,滿面風塵,既憔悴又狼狽。
計軟微愣,幾把他們當成乞丐,眼波一轉,掃過三人,沒一個她認識的,便問道:“敢問幾位是?”
那個身量中等,身形偏瘦的男子瞟了她一眼,被驚豔了一把,暗道這娘子竟如此絕色,這龜兒子倒有福氣,也有錢,看來這親是尋對了,賊眼收回一抹掠過的貪婪,涎著臉道:“這裡可是趙府?此處的當家的名諱可是大賴?”
計軟更是發愣,遠門親戚?沒見過的熟人?頓了頓才道:“小門小戶的,趙府不敢當,不過夫君的名字確實是大賴。”
說完這句,那三個人相互對視了幾眼,眼裡露出喜色,目光交流畢,那男子又扭了頭道:“想必娘子便是大賴的媳婦了,不瞞你說,我們都是大賴的家人,我們此番過來是來尋親的,我們打聽了幾多人家走了近千里的路才到這裡,可算給找著了!”
吞了吞口水,又急切的指著他旁邊的那個四五十歲的女人道:“那個,那個可是大賴的親孃!”
計軟腦回路有點堵,不是沒爹沒孃的嗎?目光順著那手指的方向朝那個婦人掠過,只見那婦人捏著衣角,有些侷促,眼神閃了兩下,生怕她不相信,對著她高聲道:“俺大賴背上有顆黑胎記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