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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別人,只怪我自己,我當時為什麼偏偏就不在病房呢?家裡人都不在她身邊,她死得這樣淒涼!。。。。。。”
表妹見他那樣傷心,就在旁邊對巴金說:“姐夫,您也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其實您當時即便在她的身邊,也不會聽到她說什麼的。因為、因為表姐死的時候,我雖然就在她的身邊,卻也是不知道她如何死去的呀!”
巴金聽了,急忙迴轉頭來,望著同樣悲痛欲絕的表妹,靜靜傾聽她的敘述。
表妹告訴他:就在蕭珊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窗外的夏日陽光透過窗子投映進來,照亮了蕭珊那張慘白的臉龐。她中午沒有進食,呼吸比平時更加急促,就在她行將嚥氣之前,忽然對身邊的表妹說道:“找醫生來。。。。。。。。。!”
這就是蕭珊死前的遺言!
“她。。。。。。只說這一句話?”巴金聽了心中一動。
表妹點點頭:“只這一句話。我馬上就把醫生請了過來,可是醫生來了以後,表姐卻什麼話也沒說。後來,後來她就閉上了眼睛,一個人躺在床上靜悄悄的睡熟了。我哪裡會想到,她當時並不是在睡覺呢?。。。。。。。。。。。。”
望著哭成了淚人一般的表妹,巴金的心裡在流血。他知道蕭珊在中午其實並不是要她表妹去找醫生來,而是在吩咐她儘快打電話把他叫來。她一定是感覺到自己已經不久人世,有什麼話要對巴金說的。這是因為沒有任何人比巴金更熟悉蕭珊了。她平時就始終叫巴金為“李先生”。這一稱號從1936年在上海“新雅”飯店初識時起,直到她去世的今天,幾十年來,蕭珊始終都是這樣相敬如賓地呼喚著巴金。
所以,只有巴金能理解蕭珊故去前的意思,遺憾的是當時巴金竟然不在身邊。而他們的女兒小林和女婿,當時因為家裡有事,也都不在現場。當時的情況主要是,兒子小棠患上肝炎以後,區裡的衛生防疫站聞訊,打電話堅持要在上午派人前來武康路的家裡來做消毒,所以家裡的三個人都不得不守在家裡,根本可可能守候在蕭珊的身旁,從而失去了與蕭珊最後辭別的機會。巴金越想心裡越感到沉痛,他沒想到自己與蕭珊刻骨銘心地相戀一回,到頭來她竟這樣悽慘地離開了自己和家人。
“蘊珍,你不是早就對我說過,我們倆人決不分開的嗎?”巴金仍坐在那裡呆呆地想著什麼,口中卻喃喃地自語道:“可是,誰知道你今天竟一個人先走了?”
四周仍是一片哭聲,巴金雙手捂住頭,眼前又出現了蕭珊的影子。。。。。。。。。
“蘊珍,我是不喜歡山盟海誓的人,我欣賞那句古詩: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在巴金眼前又浮現出一副難忘的畫面:混濁的長江之水,在亂箭似的疾雨下奔騰向前,有一條客船在江中逆風而進。就在這艘從廣州駛往漢口的客船上,就有當時年輕美麗的蕭珊。那時她已經在母親的允許下確定了與巴金的戀愛關係,正因為有母親的首懇,所以蕭珊才得以在上海愛國女中畢業之後,隻身一人前往廣州去尋找正在那裡主持文化生活出版社分社工作的巴金。
在羊城她和巴金度過了一段難忘的歲月。儘管她是作為巴金未婚妻而來的,然而蕭珊和巴金卻因為戰時的動盪不安而不能儘早結婚。蕭珊和巴金就是從那裡開始了相敬如賓的生活,不久,戰事越來越緊張了,廣州隨時都有失陷在日本人手裡的危險,在這種情況下蕭珊就陪著巴金沿長江來到了漢口。
“我知道戰爭可能給我們所有的人帶來一種災難,李先生,請你放心,如果為了我們永遠在一起的目標,我情願捨棄繼續讀大學的夙願。”在漢口的短暫日子裡,她們曾經相隨著來到江邊的黃鶴樓上。站在這裡巴金遠眺一洩千里的長江,心情激越而興奮。在廣州臨行之前的緊張心緒至此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