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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劇在暮年上演
在那些年代,每當我落在困苦的境地裡、朋友們各奔前程的時候,她總是親切地在我的耳邊說:“不要難過,我不會離開你,我在你的身邊。”的確,只有在她最後一次進手術室之前她才說過這樣一句話:“我們要分別了。”
———巴金:《回憶蕭珊》
A, 然而到了今天,巴金卻忽然感到當初那大膽走進自己寂寞生活中的少女,似乎正在悄悄離他而去。剛才他在中山醫院病房裡和蕭珊坐了幾個小時。巴金心裡清楚,蕭珊做腸癌手術剛剛五天,身體還相當孱弱。她的臉上幾乎不見一絲血色,失血過多的口唇也發生了乾裂,把當年的美麗與如今的憔悴進行對照,蕭珊的現狀讓他心中萬分痛楚。
B, 小河幽幽,碧波漣漪。一艘小舟衝開平靜如鏡的河面,水聲矣乃地向著小橋下划來,船上坐著巴金和女友蕭珊。靳以和出版社的同仁們都識趣地避開了。
C, 蕭珊不說話,她咬牙克服著鑽心的劇痛,她理解丈夫的心。蕭珊知道在現在任何人都無法讓她從病痛中徹底解脫出來,巴金的話在無形中給她以許多力量。
D, 巴金趕到以後,才發現從前那秀氣美麗的妻子,如今渾身上下幾乎都插滿了各
種 管子。在那些密集交錯的管子中間,他終於看見了她那張發白的臉。只是蕭珊
那雙眼睛依然還像從前沒生病時那樣明亮,那樣美麗,那樣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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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一個黑色的日子(1)
炙熱的夏日把一個頎長身影投映在柏油路上。
這是個十分清瘦的老人,長長的影子在路面上蹣跚地移動著。他手裡拎著只半新的鐵飯盒,裡面是空空的,只有湯勺與鐵盒碰撞的響聲。他就是剛從奉賢五七幹校回上海探望妻子病情的作家巴金。
這一年巴金68歲了!
剛才,他又一次前往距家有幾站地的中山醫院,給剛做過手術的妻子蕭珊送去了早點。巴金現在必須回家,因為他吃過午飯以後,還要再趕回醫院,他發現妻子今天的氣色不好。一種難言的恐慌悄悄爬上了巴金的心頭。
這一天是1972年8月13日。
對於早年留學法國的巴金來說,他始終認為“13”是個不吉利的數字。所以今天上午他給蕭珊送了早飯後,就遲遲不想離去,心裡有種難捨難分之感。每當他看到妻子那瘦削萎黃的面龐,巴金心裡就如同沉入冰冷的水中。顯而易見現在的蕭珊,再不是1936年他第一次在上海“新雅”飯店見面的寧波姑娘了。
時至今日巴金依然清晰記起,那是1935年的春天,當時他正在上海福州路的文化生活出版社裡當總編。一天,巴金從許多讀者寫給自己的信中,發現了一封署名“陳蘊珍”的女學生來信。信封上的地址好象是上海愛國女中。這位女學生在信中說,她是讀了巴金的小說《家》之後,為書中人物的命運備感擔憂,於是才產生了渴望瞭解小說之外背景故事的想法,於是她就冒昧地給作者寫了一封信。
巴金對陳蘊珍的信很感興趣,並不是因為這姑娘提出的問題特殊,而是陳蘊珍的文筆優美,且在字裡行間都透出她對《家》中人物命運的關注與擔憂。尤其是她對“覺惠”這一人物日後境況所寄予的種種憂慮,不禁讓巴金心中一動。所以,他很快就給這素昧平生的讀者復了一封簡訊。給讀者覆信對於巴金來說,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不久他就淡忘了。可是巴金沒有想到,此後不久,陳蘊珍居然又接連寄來幾封信。那時,巴金因創作小說《家》,在上海灘上已經小有名氣。不過,巴金是個不看重名氣的人,他仍然在緊張的編輯工作中抽出一定時間,儘量對每位讀者的來信都做到有信必復,自然陳蘊珍每次來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