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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權的心忽悠一下子,像夕陽突然跌入了西山。他喉頭髮緊,嗓音嘶啞地對申敏說:“申敏,我是方權啊,你不認識我了?”
“方權?”申敏皺緊眉頭,一副極力思索的樣子,最後還是搖搖頭,怏怏地說,“不認識。”
方權忽地抓住申敏的手,急切地說:“申敏,我是方權,你的丈夫啊,你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你放手!”申敏突然猛掙雙手,大聲尖叫。這個女人平時就身板強健,頗有幾分氣力,此時傷勢絲毫沒有影響到她似的,竟然一使勁兒,把方權推了個跟頭。
“哈哈哈,太好玩了!”看方權一屁股坐在地上,申敏竟孩子般樂得手舞足蹈起來。樂夠了,才感覺到了自己的手腕痛痛的。她舉起纏著繃帶的手腕,面色一下子嚴肅了起來,厲聲問仍然坐在地上的方權,“這是怎麼回事?你綁我?想殺我?”
此時的方權已忘記了從地上爬起來,他望著驀然變了個人似的妻子欲哭無淚,因為他知道:妻子瘋了!
申敏確實瘋了,聽到喊聲趕來的醫生護士們都看到了申敏發瘋的場面:她不認識任何人,也不親近任何人,只是時不時地問周邊人:“說,是不是你們把秀秀和小濤藏起來了?快說,不然半夜我去取你們人頭!”
申敏很快被轉到了精神科,經過了一個月的治療後,終於可以回家休養了。
申敏回家後,鄰居們都搖頭嘆息,說好好的一個人、一個家就這樣毀了,可惜啊!
可方權卻不這麼認為,這個原本生性怯懦的男人,在經歷了家庭的幾次變故後,已變得一次比一次堅強起來。雖說申敏瘋了,可難過之餘的他竟找到了讓自己欣慰的心理良藥——
他發現,瘋了後的申敏,經過治療後,不僅安靜了許多,痛苦彷彿也減輕了不少。她每天不再念叨秀秀和小濤的名字,而是天天擺弄著沙發靠墊挑毛病,還喊著讓方權給她買些毛線回來她要親自動手織漂亮的靠墊。方權當然照辦,申敏就每天坐在沙發上鉤啊織的,那神態,看起來並不乏快樂。
這讓方權心裡安慰了很多,如果這樣病著能讓妻子忘掉痛苦,擺脫絕望,那麼他寧願她這樣病下去。只要妻子活著,只要妻子高興,自己苦一些又能怎樣呢?
申敏出院的第五天,鐵生和鐵嫂來家裡看望申敏。
也許是覺得自己真的闖下了大禍,老兩口面對方權和申敏戰戰兢兢地不知說什麼好,乾脆就從兜裡掏出了小濤寫來的那封沒有住址的信。
方權看完信,先是虎目圓睜,怒不可遏地對鐵生夫婦說:“原來小濤早就有訊息了,你們,你們,你們害了申敏啊……”說完淚水盈眶,緊握雙拳,卻又無從下手。
能把方權逼成這樣,鐵生夫婦還是頭一回見到,不免心裡害怕。鐵生底氣不足地低聲狡辯說:“我們哪知道小濤真的沒給你們寫信呀?你們去問我們小濤的訊息,我們以為你們要的是小濤的地址,可小濤的地址,我們確實不知道啊!”
鐵生的話彷彿提醒了方權什麼,他抓過那封信翻到了後面。果然,寫得滿滿登登的信紙後面留有一句話:“爺爺奶奶,我就不另給姥爺姥姥寫信了,因為郵車馬上就要走了,收到信,您們告知他們一聲,省得他們惦記。”
“你們看看!你們辦的好事!”方權把信扔到鐵生面前,自己一轉身抱住正在旁邊織椅墊的申敏放聲大哭。
申敏被嚇了一跳,她抬頭望向眼前,突然目光停滯了,然後推開方權站起來,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你,別,別過來……”鐵嫂慌了,一個勁兒地往老伴身後躲。
申敏沒有停下,她徑直走著,眼光直勾勾盯著一個地方。
方權和鐵生夫婦順著申敏的目光看去,同時發現了她關注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