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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種幻覺如此根深蒂固,以至連我也樂意接受它了。當我採取這種或那種行動的時候,總以為自己是個有自由意志的作俑者。其實事成之後就很清楚:我所採取的行動,完全是各種各樣的永恆不滅的宇宙力量共同作用的結果,我個人想防上也防止不了。它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即使幹了好事,我也不想去邀功請賞,而倘若干了環事,我也絕不引咎自責。〃
〃我有點頭暈了。〃
〃來點威士忌吧,〃克朗肖介面說,隨手把酒瓶遞給菲利普。〃要想清醒清醒腦子,再沒比喝這玩意兒更靈的了。要是淨喝啤酒,腦子不生鏽才怪呢。〃
菲利普搖搖頭,克朗肖又接著往下說:
〃你是個挺不錯的小夥子,可惜競不會喝酒。要知道,神志清醒反倒有礙於你我之間的交談。不過我所說的好事和環事,〃菲利普明白他又接上了剛才的話頭,〃完全是套用傳統的說法,並沒有賦予什麼特定的涵義。對我來說,'惡'與'善'這兩個字毫無意義。對任何行為,我既不稱許道好,也不非難指責,而是一古腦兒兜受下來。〃
〃在這世界上,總還有一兩個其他人吧,〃菲利普頂了他一句。
〃我只替自己說話。只有當我的活動受到別人限制時,我才感覺到他們的存在。就他們來說,每個人的周圍,也各有一個世界在不停轉動著。各人就其自身來說,也都是宇宙的中心。我個人的能力大小,劃定了我對世人的許可權範圍。只要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儘可以為所欲為。我們愛群居交際,所以才生活在社會之中,而社會是靠力,也就是靠武力(即警察)和輿論力量(即格朗迪太太)來維繫的。於是你面前就出現了以社會為一方,而以個人為另一方的陣勢:雙方都是致力於自我儲存的有機體。彼此進行著力的較量。我孑然一身,只得接受社會現實。不過也談不上過分勉強,因為我作為一個弱者,納了稅,就可換得社會的保護,免受強者的欺凌。不過我是迫於無奈才屈服於它的法律的。我不承認法律的正義性:我不懂得何謂正義,只知什麼是權力。譬如說,我生活在一個實施徵兵制的國家裡,我為取得警察的保護而納了稅,還在軍隊裡服過兵役(這個軍隊使我的房屋田產免受侵犯),這樣我就不再欠社會什麼了。S接下來,我就憑藉自己的老謀深算來同社會的力量巧妙周旋。社會為了B保全自身而制定了法律,如果我犯了法,社會就會把我投入監獄,甚至將我處死。它有力量這麼做,所以也就擁有了這份權利。假如我犯了法,我甘願接受國家的報復,但是我決不會把這看作是對我的懲罰,也不會覺得自己真的犯了什麼罪。社會用名譽、財富以及同胞們的褒獎作釣餌,想誘使我為它效勞,可同胞們的褒獎,我不希罕,名譽,我也不放在眼裡。我雖無萬貫家財,日子還不照樣混得挺好。〃,
〃如果人人都像你這麼想,社會豈不立即分崩離析了!〃
〃別人和我有何相干?我只關心我自己。反正人類中的大多數都是為了撈名獲利才幹事的,而他們乾的事總會直接或間接地給我帶來方便,我樂得坐享其成呢。〃
〃我覺得你這麼看問題,未免太自私了吧。〃
〃難道你以為世人做事竟有不出於利己動機的?〃
〃是的。〃
〃我看不可能有。等你年事稍長,就會發現,要使世界成為一個尚可容忍的生活場所,首先得承認人類的自私是不可避免的。〃
〃要果真是這樣,〃菲利普嚷道,〃那麼,生活還有什麼意思呢?去掉了天職,去掉了善與美,我們又何必到這世界上來呢?〃
〃燦爛的東方給我們提供答案來了,〃克朗肖微笑著說。
克朗肖抬手朝店堂口一指:店門開了,隨著一股颼颼冷風,進來了兩個流動小販。他們是地中海東岸一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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