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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袁泠霜畢竟是袁泠霜,這一身的傷,怕都是為了他預備的吧?她總是能如此恰到好處地知道,如何才能叫他深徹骨髓地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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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旁的一張起翹連雲雕龍鳳呈祥紋樣的小案上,擺著一架小千葉燈,連著燭臺的那一根主幹上,向兩旁各延伸出七個枝杈來,每個枝杈便是一個燭插,用六片鏤刻精緻的銀葉子託著,那一點燭光,便是那葉間的蕊。
長史早已退下,守夜的宮女在外間掌燈,四下裡一片安安靜靜的。她只單手支著腮,定定地瞧著那膏燭上,一滴一滴的燭淚往下滴。那六瓣銀葉子圍成的托兒,已累的滿滿的燭油,冷凝成一堆毫無章法的燭膏。
一陣細微的響動,把她驚醒過來,只見不知從哪裡飛來的一隻蛾子,撲到了一根燭上,‘噼噼啪啪’地胡亂撲騰著翅膀,卻沒有要從火中掙脫出來的意思。
明知是死,卻依舊不肯後退半步。
原來,蛾子的心性,竟是與人如出一轍的。
不過須臾,那蛾子已經死絕了,她用手裡的簪子,輕輕地將那屍體撥了出來,只看了一眼,那焦黑模糊的一團,已是完全的死物了。
屋子裡晝亮如昔,可是,她卻忽然覺得眼前一片暗沉,幽深森冷,叫她不自覺地從心底裡生出悲涼來。
她坐在妝臺前,看向面前擺著的大銅鏡裡,那個明媚的影:也是明眸皓齒,也是才德兼備,人前人後,明裡暗裡哪個不是讚一聲大家風範?也是花樣年華,也是少女情懷,書裡畫外,花前月下,誰不曾暗自懷想,要嫁一個如意稱心的郎君?
紅顏未老恩先斷,這一張紅顏,分明還是當時容華,可是,這一份恩情,他卻始終欠了她!
鄭太常家的二小姐,那可是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子!自幼與男兒一般教養,人家讀的《女則》《女戒》,她卻是跟著兄弟們一道讀經史子集,權謀兵法,哪一部典籍能夠考倒她?父親每旬來查驗各人功課,哪次不是將兄弟們一頓數落:“連芷兒都比你們強!”
可是,可是!任她再怎樣博學冠通,任她再怎樣玲瓏機敏,縱使她能翻過天去,卻獨獨翻不過他的一顆心!
都說女子愛照鏡,可是,不知從何時起,她變得害怕照鏡,恐懼照鏡,她總怕看到鏡中照出的那個自己來,那個被他厭棄的自己。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在她心中,他是她的知己者,悅己者,她的死她的容,都只為了一個他,可是,在他心目中呢?
每夜,她總不敢輕易卸了妝去,直到聽見他御輦的聲音,那一記記響亮的鞭響,伴著車輪碾壓的聲音,從永巷那頭遠遠地來,近了,更近了,她的心,跟著跳的快了,更快了,可是,終於,御輦還是沒有停下來,慢慢地過去了,朝著西宮的方向,那鞭聲,越來越渺遠,漸漸地小下去,直到再也聽不見。她的心,也跟著驟然冷下來,冷得一絲溫度也無。
皇后失寵御前,這是宮裡公開的秘密,更是不爭的事實。
皇帝寵幸後宮,卻也是圖個新鮮,任哪個主子,再得寵,也過不去一年。寵著的那一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是要天上的星星,皇帝也下旨叫人摘去,可是,過了這份勁兒,還不是冷了撂了,連一眼也吝惜去看。
宮裡人都道,這才是真真地顯出皇后的手段來,這中宮,是名面兒上的冷落背地裡的寵著,不然,怎會這樣?
頭一回聽這話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坐在妝臺前,一直笑著,笑出了眼淚,猛地發狂一般,將妝臺上所有的東西全都揮手一掃,珠玉金銀,釵環簪佩,落了一地,鏗鏘刺耳裡,多少琉璃翡翠水晶玉器摔了個粉碎。那些大大小小的珍珠瑪瑙散了一地,叮叮地彈起來又落下,不知滾到了哪裡。
外間的奴才們聽見聲響,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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