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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壓的眼淚實在太多了,這些日子以來卻尋不到一個發洩的渠道,如今見到了沈氏,正好將心裡的苦悶全都發洩出來,一哭便停也停不下來了。
兩個人都是感慨萬千,相擁而泣,誰也止不住了。懷忠一看這情形,朝今歡使了個眼色,今歡立即會意,擦了擦臉上淚痕,走過去略略將兩人勸開了。
沈氏一手撫著泠霜的頭髮,破涕為笑道:“都是多大的人了,竟還這般沒有規矩,哪家的小姐是這般提了裙襬跑的?那麼些年,怎麼還是沒有改過來?”
沈氏今日情緒頗為激動,竟忘了泠霜現在的處境身份,還和當年在袁府裡一般,看到她昔年陋習,一上口便將話順了出來。
泠霜一聽,也不再嚎啕大哭,只是嗚咽著啜泣,眼淚是怎麼也止不住,伏在她懷裡,想起當年,不管是在府裡還是宮裡,每回她跑出去玩兒,總不記得按時回去,奶孃總會守在房門口,不管寒冬酷暑,拈著帕子來來回回焦急地在原地走。
她一轉過側角門,便看見一個窈窕的身影立在庭院裡,總一提了裙襬,就跨著大步衝過去,雙臂抱在她腰上,用甜膩的聲音叫道:“姆姆……”有時候回去得太晚,她便抱住奶孃不肯放手,用一張小臉使勁地蹭她的衣服,一遍一遍地喚著不肯停,直到奶孃氣消了,沒有心思再罵她了為止。
她還曾經一度為自己這個獨家秘傳的‘殺手鐧’而暗自竊喜不已。
往事依然歷歷在目,而如今卻物是人非事事休,怎不令人唏噓感嘆。
待兩人情緒穩定下來,沈氏堅持要給泠霜行叩拜大禮,泠霜卻固辭不受,親自扶她在主位上坐好,自己也不肯另坐,只挨著她半倚著。
各人互道了一下近況,沈懷忠將他們全家在流徙地忽然被赦免又有專員一路護送進京的事情大致同泠霜講了一遍。泠霜只輕輕點了一下頭,沒有多說什麼。
眾人自然都知道,能赦免像沈家這樣的‘謀逆’大罪的前朝欽定要犯的,除了段瀟鳴,其他再沒有別人有這等權力。
段瀟鳴戰場上千軍萬馬陣中隻身勇救袁泠霜的事情,沈懷忠多多少少也聽到了一些,雖然沒有親臨現場那般詳實,但是段瀟鳴的膽魄氣概,卻也不得不讓他深深折服,或許以前,他還是骨子裡的看不起段瀟鳴,認為他配不上袁泠霜,可是經過這次事件之後,他不得不汗顏!段瀟鳴為袁泠霜做的這些事,天下間,怕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了!
泠霜與沈氏互相說了些這些年的境遇,泠霜自然是隻報喜不報憂,挑些樂事講給奶孃聽,免得叫她一把年紀還要為自己操心,而沈氏又豈會不知她的用心,也不點破,只含淚聽著,不時地伸手撫撫她的頭髮,一如她的孩提時代,溫言微笑,道:“囡囡長大了,懂事了……”
這天直到黃昏時分,泠霜才遣人送走了沈家三人。本來,按著段瀟鳴的意思,是要讓他們留在臨安陪著泠霜,所以,早在之前就把原來的沈府大宅解封賜還給沈家了。可是泠霜卻再三堅持要奶孃一家連夜離開臨安,天涯海角,走得越遠越好。
今歡和沈氏夫人都不捨的她,卻也拗不過她以死相逼。細想來他們若是留下,必定成為有心人害她的藉口和箭靶,故而也只能忍痛離別。
臨別,泠霜跪在奶孃面前,任她雙手捧著自己臉,一句一句地告誡,一句一句地交代,就像許多年以前,每月一次的省親,奶孃每回出府臨走,都一如現在這般。
這一去,家國萬里,蒼山覆雪,此生是斷難再見了。互道一句珍重之餘,唯有彼此祝福。
泠霜倚在垂花門處,看著三人的背影緩緩地從小角門魚貫而出,陸續消失在暮色裡,心中好似猛然間被什麼抽空了一般,只感覺凜冽的北風颳起枯枝落葉,迎面撲來。
她的印象裡,臨安的冬天,從沒有像今年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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