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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柔軟得似一團多水分的雲,快要滴出水來。她又回過頭去,興致勃勃地湊在匾前,研製另一種圖案。
雨仲看著初陽,無語地搖了搖頭。
初陽留雨仲吃飯。一碟清炒豆腐,一缽青菜湯,一碗炒雞蛋。雨仲指著炒雞蛋:“這個想必是為我而添的了。”他真心佩服初陽的清心寡慾。對於生存,他很少計較什麼,清湯寡水粗茶淡飯,多年如此,頗有林靖和之風,可惜門前缺了紅梅與白鶴。這也許與他的身世有關,出生時就帶著清淨憂鬱而來,活著也就那麼恬淡自然與世無爭。
雨仲取來藥鍋坐在火上,給初陽熬上藥,兩人對桌而坐。
小葵本是同姨媽他們吃,這時卻端著一隻小碗探頭探腦地過來了,自己搬了椅子坐在桌前,笑嘻嘻地對雨仲說:“你是哥哥的朋友嗎?他一個人很孤單,你要多來看他哦。”這種深深憐惜的神情和燦若星火的雙眼,叫雨仲一下就喜歡她了。
每個人都忙著各自的生活,又有誰能真心疼初陽關心初陽,就連雨仲自己,也忙於自己的生活,只是偶爾掛念的時候過來探望一下而已。他看了看初陽,發現他平靜的神色下其實早已滿是感動。
藥咕嘟咕嘟沸了好久。雨仲取來藥碗,斟了濃濃一碗放溫了給初陽,黑褐色的藥汁,滿屋子的苦澀味。初陽從小習慣了把藥當水來喝,眉頭未皺,藥已喝下。小葵緊緊抓住他的手,問:“苦不苦?” 神色著急又心痛:“為什麼要喝藥,你哪裡痛嗎?”
自此她知道了初陽看起來高大挺拔看似健康的身體是有病的,常常要喝這種黑苦的藥汁。她惶恐地跟在初陽身後,小心地觀察他,他皺眉,他咧嘴,他彎腰,他捂胸口,他咳嗽,她都緊張地問哪裡不舒服,扶他坐下休息,霸道地把他的書合起來不準再看。她孩子氣的不容質疑和緊張擔憂,像極了一位小媽媽,一位稱職的小護士。每一次,初陽的心裡都似有溫柔的海浪漫過。
初陽相送雨仲。送出家門,送出村口,送到路口,又送出山坳。像以往的每一次送別,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話要說,卻送了一程又一程,殷殷惜別。雨仲揮揮手,說:“回去吧回去吧,又不是往後再也見不著。”只不過是等初陽開學走後,又將是近半年不能相見。
小葵跟在他們身後,不時蹲下身去路邊的草叢裡採摘一兩朵小花,察看一兩個小蟲,嘴裡念念叨叨不知一個人說些什麼。雨仲再三勸止,初陽只得停步。雨仲朗聲笑道:“你瞧我們十八相送,像不像古時候知己相別?”初陽笑了,雨仲遂揮手轉身而去。走了幾步,回頭說:“初陽,我還是覺得……你不要無法自拔,趁現在還來得及。”
初陽苦笑了,現在還來得及嗎?現在還能自拔嗎?他感覺他的整個兒身心,都已經深深浸入其中。問題是,他一點也不想把自己□□。假使這是一灘泥淖,那也是溫馨美麗的,何況這是一堆五彩的綢緞一般柔滑的雲朵。
雨仲搖著頭走了,再回身去看時,只見那個小女孩站在初陽面前,手裡舉著一朵紅色的小花,神采飛揚仰著腦袋,不知在跟初陽說什麼。他從初陽的臉上,看到了幸福的光芒。隱隱地,有一些飄渺的擔憂。
煎藥的事,漸漸地由小葵來做了。她像個小小母親,專心地熬好藥,細心地吹涼,一勺一勺餵給初陽——她不讓他自己喝,怕他嫌苦,耐心地哄,給他講故事,給他準備了甜絲絲的冰糖塊,當他是一個小孩,生了病需要照顧的小孩。
初陽幸福地沉溺在她的忙碌裡,藥汁似乎變做了糖漿。你瞧,以前喝藥只是三秒鐘的事情,現在這種溫馨的場景可以延續到半小時。以前,喝藥是一種必須,現在,喝藥是一種享受。
他多憂的心時常擔心這些美好只是虛空的幻景,突然一個轉身,或一個眨眼,小葵和她的微笑、聲音以及可愛身影,便會霧一般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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