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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外,飄起大戶人家燻肉的松香,在某些的幽黯處,卻是一雙雙充滿絕望的眼睛,等待著光明的到來。只要捱過今日,看到明日的黎明,就會有粥喝,那便是希望的召喚,然而,又有多少人,會看不到明天的黎明,楊帆不知道。只能感慨一聲,天不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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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居樓
陸一川、顧之卿等人,圍桌而坐。顧之卿舉杯,笑道:“一川兄,這次就靠您鼎力相助了。”往年八家一齊開棚施粥,分攤下來不過就是每家二百兩,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撓癢癢。今年顧之卿提出要分開搞,一連搞七天,就有點傷筋動骨的味道了。
陳如花陰陽怪氣道:“顧兄今年的皮貨可是弄慘了我們陳記。這袍子、棉襖,可以囤滿了倉庫,現在又要拿出一千兩來開棚施粥,您是不把我們拖下水不罷休是不是?”
“如花妹子,話可不能這麼說,你看看這爵爺的胃口,可不僅僅是我們顧記這一家,如今明面是這大康酒業入主天橋,這背後真正東家,還是楊爵爺。苗頭你們幾位也看到了。他是不搞垮我們天橋八家不罷休。”
顧之卿看了眼沈勁,道:“顧家若是倒了不單單一家的問題了。”沈勁那三角眼虛眯著,道:“顧老弟,你這次又打算怎麼做?”
“我們開門做生意的,最講究個名聲。名聲一旦臭了,這生意黃了,也就沒幾日的功夫。”顧之卿笑道。
陳如花最近心情不佳,一來這楊帆那邊生意紅火,自己店中生意慘淡,自然心情好不到哪裡去。還有便是自家那小相公,春闈將至,整日悶在書房,也不和她親熱,整夜的獨守空房,對於這樣如狼似虎的女人來說,自然是一種折磨。
嘴上雖然對於自家相公鼓勵、表示理解,心裡卻又小疙瘩,這秀才還是自己花錢買通了學道,“捐”來的。這花錢買個三甲就難了,更何況此次主考是徐光啟,出了名的難打點,所以今日說起話來格外的刻薄。“這話倒是不假,記得前兩年,顧兄家壓低皮貨的當銀,也是在這個光景吧。後來三日的開棚施粥,這道義善舉,做得那些士子話都難說出口了,難不成,今年還來這一招?”
顧之卿點點頭,道:“懂我者,還是如花妹子啊。”
“走走走!我可對你這樣的老男人沒興趣。”陳如花揮揮手,嫌棄道,“你若是有心吶,把我們陳記今年要開棚施粥的米,給擔下來。”顧之卿眼皮一跳,喝了口酒,訕訕一笑。
“這施粥,俺今年不搞了!”老劉開始跟個悶聲葫蘆一般,到了這個時候終於爆發了。
顧之卿道:“劉兄不必這麼怒氣衝衝,在下也明白,這醬坊一年到頭,也賺得不多,要讓您老兄拿出一千兩來,是有些強人所難了。這米,我替老劉出了!”其餘幾位都沒什麼話說,確實,顧家一倒,這其他幾家都會帶著傷筋動骨,裡邊銀錢的流動、借貸,都是靠著顧之卿來暗中操控。只有劉豐家的醬坊,沒有這個銀錢上的交易。
這次顧之卿之所以會這麼大方的出這五百石大米,也是無可奈何,其他五家,那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只要端端正正做生意,還用使這花花腸子?你們愛怎麼搞怎麼搞,我不瞎摻和了。”劉豐擺擺手,起身欲要離去。顧之卿拉住劉豐,道:“劉老哥,咱麼也都這麼多年混跡在天橋下了,這回,咱們必須擰成一股繩。”他小聲地在劉豐的耳邊道:“這也是上頭的意思。”
“唉。”劉豐無奈地坐回到位子上。
陸一川如今坐擁糧倉,一副泰然,“顧老哥,今日爵爺的人來買米,咱可以一粒米都沒賣給他,夠仗義吧。”
“這麼快就要動手了?看來我們這個爵爺還真是心繫百姓,我顧某人就更加有把握了。”顧之卿笑著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