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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見你對別人發火,”他笑了笑,眉間卻是一片黯然,“嚇了我一跳。”
“你才嚇了我一跳,”我在床邊坐下,握住他的手,“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他微微點頭,像要揚起唇角,卻不見有絲毫笑意。
蘇培盛端了藥來,我喂著他喝了,漱了口,又扶他躺下。
“睡吧,”我替他蓋好被子,“睡一覺就好了。”
他的臉上蒼白而倦怠,沉默的閉上了眼。昏黃的燈光撒在他的身上,室內安靜的讓人害怕。他的眉間一如往常的蹙起,神態卻顯出不同以往的黯淡疲倦,如同案頭那支不斷滴淚的蠟燭。
這一覺,很長。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了。
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要去看十三弟。
這一次,在十三的靈前,他終於失聲痛哭,我一邊擦著淚,一邊握住他的手——我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雍正八年,怡賢親王薨,帝輟朝三日。
痛哭之後,他的心裡會好受一些;只是他的精神卻似乎在以我無法想象的速度衰竭,最終徹底的轟然倒下。
我握著他的手,第一次他掌心的溫度無法驅趕已將我內心填滿的驚惶與恐懼。我害怕他會這樣永遠的沉睡過去,儘管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最終的結局。
他的睫毛撲閃了一下,慢慢睜開了眼,我擦了淚,笑著道:“你終於醒了。”
似乎是終於積攢了一點力氣,他輕輕問道:“什麼時辰了?”
“快到辰時了。”我又道,“餓了嗎?”
他搖頭,輕輕回握住我的手,默默地凝視著我,半晌終於勾了勾唇角,道:“松蘿,我有點支撐不住了……”
我的淚瞬間湧了出來,撲在他的身上,“四郎……”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撫著我的發,聲音沙啞而低沉:“莫哭……我的身體我自己一直都清楚,這還是我第一次覺得力不從心了。我甚至都有點不能相信自己還能支援五年……”
“四郎!”我抬起頭,淚越擦越多,“不,你會好好的,你要相信自己,你怎麼能忍心這樣想……”
“傻丫頭,”他提了口氣,“這不過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事……而我已垂垂老矣,身上的銳氣快要被消磨殆盡。就像一件鐵器,在時間的錘鍊下,到了最後也會被鏽跡啃噬的鋒芒盡褪……”
“不是!在我眼中,四郎還是那個自負好強、躊躇滿志的少年,你會好起來的,不要胡思亂想……相信我,這只不過是一個坎,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微微笑了笑,抬手拭去我臉上的淚水:“莫哭,眼睛都哭腫了……”
他再一次靜靜的沉睡過去,我擦乾眼淚,替他蓋好被子,囑咐了蘇培盛幾句,便回了宅子去。
“小念,”我拉著小念去了裡屋,看著他道,“你說過你秋叔叔那裡會有珍貴藥材?”
小念點點頭。
我便將胤禛的病情描述了一遍,又道:“你爸爸的精神已經很不濟了,我真怕……”我深吸一口氣,讓心情稍稍平和下來,繼續道,“還有他腰部以下冰冷異常,太醫說是久坐之故。”
“媽,”小念一臉嚴峻,“爸爸的病怎麼越來越嚴重了。秋叔叔也懂一些藥理,聽說他從前身體也不好,自己便讀了好些醫書,後來好容易養好了。太醫們都抱著些所謂的正統醫術看病,依小念看多不如經過實踐證明過的民間醫術。要不小念讓人請秋叔叔進京來。”
我的心中似乎透入了一絲光亮來,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快將他請來……只是,”我想了想道,“此事萬不可張揚。如今正是西北戰事緊張之時,不可將你爸爸病重的訊息洩露出去。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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