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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落雪坐下,問道:“我聽說你還在學聽脈?”
展元笑了笑,“有時醫苑裡忙,我胡亂聽一下。”
央落雪知道他說得謙虛,他內息深厚,對脈息的瞭解可能勝過下醫苑裡任何一個新弟子。
小研坐在一邊,手裡拿著一把絹扇,用手指一點一點撫摸著扇上的刺繡,臉上顯出怡然的表情。她對兩人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百里無雙問:“這扇子好玩嗎?”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她沒有回答,臉上仍帶著怡然的笑。忽然,道:“哥哥!這扇子上繡了三朵花,兩個花苞,八片葉子!”展元握住她的手,輕輕搖了兩下,輕聲道:“是,小研說對了。”
央落雪過去搭了搭她的脈,已經明白:她聽不見了。
現在,她只剩觸覺。再過些日子,她會連這唯一的知覺都失去。
她在他面前一點點地腐朽,但作為“神醫”,他一點忙也幫不上。
長髮從肩上滑下來,垂在頰邊,遮住了他的面頰。百里無雙看不到他的表情,卻在一瞬間感覺到他整個人變得黯淡。
他們沒有多作停留,她知道世上再也沒有什麼,能比讓他承認“絕症”兩個字給他更大的打擊,她也沒有說話,悄然握住他的手。
天氣仍然很好,晴空萬里,花香浮動,央落雪忽然道:“跟我來。”
他帶她到了一所竹屋裡。竹屋比別的屋子開闊,廳上兩排長長的竹椅,不像是待客的地方,倒像是學堂。
“這是我師父的屋子。小時候,我就坐在這裡。”他在第一排第一個位置坐下,身邊空曠寂靜,卻又依稀看到那些少年的影子,他問,“你見過我師父,還記得他的樣子麼?”
“身形很高,眼睛很亮。”她回憶著十歲那年見過的中年男子,“聲音很動聽。”
“他是那種,看上去很平和,但遇事會很嚴厲的人。我沒有父母,從小在他身邊長大。”他的眼睛裡彷彿有層霧氣,聲音裡也有一層霧氣,他道,“我一直把他當神一樣崇拜,立志要成為他那樣偉大的醫者。他應該也是喜歡我的,因為那麼多弟子裡面,我的資質最出眾。但他常常用一種很奇異的眼神看我,我開始不知道什麼意思,後來在我十二歲那年,他對我說,‘你空有醫術,沒有醫道,要成為名醫不難,卻成不了良醫。’”
每個人的記憶裡,都有一些被時光深埋的往事。這些事平時不願提起,久而久之彷彿忘記,但是,你知道的,你自己知道的,它一直沒有過去。
一直哽在那裡。
梗在央落雪胸膛裡的,把他變得偏激驕傲又敏感的,就是這句話。
“他死了,死的時候把藥王的位置留給我。雖然他一直說我沒有醫道,但他不能無視我的醫術。可我還不想坐那個位置,我想等能夠治癒一切病症的時候,我才會坐上去,然後大聲告訴他,不管醫術還是醫道,不管名醫還是良醫,那在我眼中什麼都不算——我,是古往今來最優秀的大夫,沒有任何疾病可以難住我——我一直想著有這樣大聲告訴他的一天……”
他一直堅信自己會有這樣一天。他一直覺得自己很成功。雖然有點能耐的大夫就會被人們叫做“神醫”,但自從天下人知道“央落雪”三個字後,“神醫”兩個字,就只代表他一個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下只有一個神醫。
央神醫。
可是,會有這一天嗎?從容,小研,都令他無能為力。
百里無雙默默地走過去,坐到他身邊,張開雙臂,環抱住他的腰,頭輕輕擱在他的肩頭。
她沒有說話,因為她懂得他的驕傲。
治癒一切的病患,是他永遠的追求,就像她永遠追求著鑄出更好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