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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怎麼辦,趕緊先把宮裡今天的炭送去。你我各去尋一千秤。”
“從昨晚那庫炭裡運兩千秤不就成了?”
“那庫炭暫時不能動。還是各自另尋吧……”他望了臧齊一眼,臧齊暗沉沉的目光也正好逼過來,臧齊自然知道他的心意。但知道又怎樣,這時只能各自洗各自的黴灰了。祝德實一直壓藏了幾千秤炭,就是留著備患。他不願多言,拜別上馬,“午時之前,一定把炭送到內柴炭庫,我先趕緊回去尋炭。”
祝德實在馬上細想,說起來自己還是勝了。吳蒙已經被打趴,他買通我僕人阿錫投毒的事還沒來得及報官,這一腳再踩下去,他便再難翻身;臧齊自作聰明偷運走那庫炭,又買通看院人栽贓馮賽,這回就算能僥倖逃過,也得受些挫磨。至於我和他合謀的事,並無證見,無須怕他攀扯;那個譚力仍是個麻煩,但據馮賽在公堂上說,三天之內他便有辦法解除,若真如他所言,自然再好不過。就算不成,也是他馮賽自找罪責、自己打嘴,算是替我懲戒他一回。至於汴河一路的炭,遲早還是要運進京城,只要來,就再不能容譚力放肆。
他忽又想到一點:回去得嚇唬僕人阿錫幾句,再許給他些錢,讓他到公堂招供時,把譚力也連帶供出去,這樣就更不必怕那個譚力了。
想到此,他臉上不由得露出笑來。
臧齊回到家,立即吩咐昨晚偷運那庫炭的僕人古七,趕緊收拾些銀錢衣物,乘廂車躲到祥符縣鄉下你那親戚家中,一兩個月內不許露面。
古七忙答應著去後面收拾,臧齊又吩咐另兩個得力僕人趕緊去炭場,昨晚偷運來的那一萬秤炭,今早已經發賣了一多半,還有四千多秤。一個僕人運一千秤送往內柴炭庫。另一個處置剩下的三千秤,趕緊運上船,尋個僻靜處,偷偷傾倒到河裡。
那兩人走後,臧齊關上門,獨自坐在書房裡,心裡仍焦亂不已。剛才古七去收拾包袱時,他暗中吩咐小妾找了兩套新的衣裳鞋帽,並揀了十幾樣貴重珠寶金玉首飾,偷偷塞在鞋子裡。臧齊把那包衣物賞給了古七,古七高高興興抱著走了。
臧齊已經想好,再等一兩個時辰,就叫家人去官府投狀,說古七昨夜竊了些主家財寶逃走。等那三個看炭院的人指證出古七,正好扣到一起,把罪責推到古七身上。至於官府能不能捉到古七,就看古七的運氣了。而那一萬秤炭,全都清理乾淨,偷運炭的事也就沒有了證據,大致也能推脫過去。只是——自己從來沒這麼狼狽過,生平大辱。
最可恨祝德實,昨晚與我合謀,今天立刻閃避,裝作萬事與他無關。眼下吳蒙再難翻身,自己和祝德實之戰,全在汴河一路的炭。他已佔了上風,恐怕正在得意。得意最好,得意便有漏子,這一次一定不能疏忽急躁,一定要瞅準他的要害再下手。否則,汴河一路一旦歸他,我便永遠會被他踩住。
第十五章
黃河魚商
閉而亂者,以小人道長;通而治者,以小人道消。
——王安石
馮賽趕到梁門外,魚行那位總管蔣魚頭已經候在那裡。
他先請蔣魚頭找了一條魚行的船,一起去秦廣河的慈園裡討要鯉魚。秦廣河深愛五代南唐畫家徐熙山水花鳥的野逸之風,他的慈園不事雕琢,只求蕭疏散淡,進到園中,如同步入江南之野。芳樹碧草、茅亭木橋間,一道曲水蜿蜒。
看園子的總管阿方熟識馮賽,聽說主家已經答應,便帶他們去曲溝裡捕魚。那些魚果然肥大,每尾至少也有三四斤,大的甚至上十斤。這些魚平日沒人驚擾,都不怕人,很容易就撈足了一百尾。蔣魚頭在一旁看著,睜大了眼睛不能相信,忙吩咐船頭兒趕緊送進城。
宮裡今天的魚危急算是暫時對付過去了。
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