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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縈繞著香甜的血腥氣、不化蟾黏液的臭味,還有清冷的雪松香。
把卞翎玉藏好,師蘿衣連忙掐決清除氣味,還不忘給卞翎玉所在的櫃子加了一個結界。
雖然不化蟾的嗅覺沒有那般靈敏,但她即將面臨的這個,深不可測。
師蘿衣剛做完這一切,都來不及回去坐好,燭火搖曳,一個人影不知何時,已然幽幽站在了她的身後。
冰冷的雙手環住她的腰,蔣彥將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幽聲問她:“為何站在此處,娘子,你的蓋頭呢?”
師蘿衣被蔣彥逼近的陰冷氣息弄得頭皮發麻,想到自己的蓋頭還被卞翎玉攥在掌心,她根本沒時間拿回來,頓了頓,只得撒謊道:“她們都走了,你一直不來,我想去找你。”
房內安靜下來,這樣詭異的靜默,令師蘿衣很難熬。
她自認自己不太會撒謊和演戲,她若真的會,前世也不至於輸給卞清璇輸得那般慘烈。她不確定蔣彥信不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與他一戰。
實在不行直接開打算了,她好心累。蔣彥說話就說話,為什麼要抱著她?她全身都不舒服。
少女並不知道,與她刀修身份不符的是,她雖然繼承了父親的驕傲與天賦,但樣貌、聲線,都隨了她的母親綰蕁公主。
她的聲音輕、緩、柔美,不管說什麼,都彷彿帶著一股溫柔的意味。
如果她願意,她可以輕而易舉騙取世間男子的心。
因此謊言一出口,沒有變成她預想中的刀劍相向。在場的兩個男子,一個在櫃中閉了閉眼,手心掐出血來。另一個的回應是,低笑著在她頸間輕吻了一下。
“……!”師蘿衣整個人都不好了,笑容也快維持不住,好想伸手擦掉,蔣彥實在太噁心了,他還不如直接翻臉,為何要慢慢折磨她。
蔣彥溫柔地道:“是我不好,我來晚了,小蘿衣,我們該喝交杯酒了。”
蓋頭的事情,就這樣輕易揭過,今夜是蔣彥的新婚,他也無心去追究那幾個被他派來照顧師蘿衣的手下去哪裡了,總歸她們明日都得死。
他牽著師蘿衣在桌前坐下,師蘿衣鬆了口氣,還好不化蟾不太聰明的樣子。
她總算有時間找出蔣彥把頭顱藏在了哪裡。
她記得那頭顱會動、會躲藏,是不化蟾的命脈所在,她必須一擊即中,否則後患無窮。
師蘿衣一面與蔣彥虛與委蛇,一面祈禱櫃子裡的卞翎玉千萬別發出聲音。
櫃門在眼前被闔上。
所有燭光被遮擋在外,卞翎玉陷入一片黑暗中。他無法看,只能聽。
他聽見妖物靴子踏在地面的聲音,聽見少女溫柔地說:你一直不來,我想去找你。
卞翎玉眼神冰冷,漫出諷意。
她以前說:“長淵師兄,你怎麼才回來,我等了你好久!”
“你不在明幽山的日子,我很想你。”
“我想永遠和長淵師兄在一起。”
她的嗓音總是清甜含笑,即便是再板正無趣的衛長淵,也會忍不住彎起唇角,耳根染上紅暈。
同一片杏花林中,他們都對她心動。
然而卞翎玉卻始終只能在暗處,目光死死的追隨著她,像只窺視覬覦她的怪物。
從那日開始,他再也不想再看見這樣的畫面。他寧肯在下雨或颳風的黃昏廊下,偶爾聽聽有關她的隻言片語。
他是卞翎玉,他可以在此腐爛、凋零、此生與她永不相見,也不能變成一隻向她搖尾乞憐,卻永遠求而不得的狗。
刀修之心,至真至純。卻是傷害所有會愛上她、卻又得不到她之人的利刃。若師蘿衣沒有生出心魔,此生或許到死,卞翎玉都不會主動去沾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