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部分(第1/4 頁)
孝。我大伯不同意,我大伯說,哪有把骨灰放在家裡的?應該送去祖墳。我們家的老輩人都在萬雲陵,我大伯就把我爹的骨灰送去了。第一年的除夕,李俊海去找我大伯商量,要把骨灰拿到他那裡,說有一年我把他爹的牌位拿回我家,他應該也這麼做。我大伯不同意,讓他在那裡燒了紙,請了個牌位回了我家。胡四和我弟弟在我家住著,除夕的時候給李俊海打了個電話,讓他去磕了個頭。李俊海哭得一塌糊塗……後來胡四去接見我,說,你知道他為什麼哭嗎?他那是良心發現了,借這個機會贖罪呢。
酒店開業的當天下午,我讓金高他們照顧著店,帶我弟弟去了萬雲陵。燒了紙,磕了頭,我的心靜如止水,幾乎沒有什麼悲傷的感覺,甚至覺得我爹終於解脫了,我應該替他高興,他再也不用為我操心了……那天下午的風很大,風颳起紙灰,像一群群飄舞的蝴蝶。我弟弟抱著我爹的骨灰嘿嘿地笑,他說,爸爸可真會享受,把我和大遠撇下,自己一個人去見媽媽了,他們兩口子都有退休金,想吃什麼就買什麼,還有爺爺他們跟他下棋玩兒。我把我弟弟連同我爹抱在一起,感覺心裡是那麼的溫暖。把我爹的骨灰送回清冷的架子,我弟弟終於哭出了聲,怎麼拖他也不走,他說他要在這裡陪著我爹,我爹一個人太孤單了。我指著旁邊的骨灰盒說,你看,這個是咱爺爺,這個是奶奶,這個的咱媽,他不孤單,你要是在這裡哭的話,他會難過的,你以後就再也夢不見他了,因為他生氣了,就不去你夢裡了。
“哥哥,你真的是大遠嗎?”我弟弟不哭了,跟著我往陵園外面走。
“我真的是大遠,”我摸了摸他的腦袋,“你可真有意思,連自己的親哥哥都不認識了。”
“也許我真的是個膘子,”我弟弟喃喃地說,“我真的記不起來大遠是什麼模樣了……他的個子很高。”
“因為那時候你小,當然覺得我很高了,現在你長大了,就覺得我矮了。”
“也許是吧……哥哥,你說我是不是個膘子?”
“胡說,你怎麼能是個膘子?膘子都在街上亂跑,你又沒亂跑……以後不許說這樣的話了。”
我弟弟乖乖地跟我走:“胡叔叔說我是個膘子……我打他,他也打我,他才是個膘子呢。”我摟了他一把:“以後也不許提胡叔叔打你這事兒了,他那不是打,他那是……”心裡又是一陣不痛快,媽的,你憑什麼打我弟弟?我弟弟見我忽然不說話了,追問道:“他那是幹什麼?反正他打我了,我爸爸和大遠從來沒打過我。”我想了想:“他那不是打,那是替我照顧你呢,你不聽話,他生氣了,就教育教育你。”我弟弟點了點頭:“他也是這麼說的,反正我不記恨他,他給我講了好多故事,他說蝴蝶剛出生的時候是條蟲子,後來就長大了,就變成鳥兒那樣的了,可以飛到天上去,不過它的生命很短……蝴蝶,蝴蝶?哎,那個大遠是誰?大家為什麼不喊他蝴蝶,而是喊你蝴蝶?你們兩個到底誰是我哥哥?”我笑了,使勁摟了他一把:“那個哥哥叫金高,姓金,你的親哥哥跟你一樣,姓楊,叫楊遠,就是我呀,我就是蝴蝶。”我弟弟似信非信地嘟囔道:“反正我挺糊塗的,很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我沒有爸爸了,不認識哥哥了……”說著,眼淚又出來了,“二子很可憐……哥哥,二子是不是很可憐?”
“可憐什麼?”我強忍著淚水,蹲下身子說:“來,讓哥哥背揹你。”
“你背不動我的,”我弟弟繼續走,“我哥哥能背動我,你沒有我哥哥的個子高。”
“回來,”我蹲著不動,命令他,“聽話,讓我背揹你。”
“那就背背,”我弟弟回來了,邊往我的身上趴邊說:“壓倒你我可不管啊,背吧。”
我弟弟很沉,我得撐著腿才能夠站得起來。他胖胖的胸脯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