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4/5 頁)
次卻欣然接受了,帶著安慰的笑容。
當額頭重重磕在青石地板上的時候,夏無且清晰地意識到,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往雖然很少見面,但他們兩人畢竟同舟共濟。這次,卻是真的要形同陌路了。
兩天後,“新來的姬醫官”就因為“犯了點錯”被無情地逐出了秦王宮。短短十幾天,姬醫官已經憑藉著自己穩重大方的形象交好了一眾同僚,於是這時眾醫官們都感慨這麼個看起來溫和良善的人怎麼就被逐走了呢?怕是得罪了哪位掌事的吧。
“這人真不錯,但不是在官場裡混的料子啊。”董醫官搖著腦袋總結道。
夏無且無意中聽到這句話,哭笑不得,卻又無比酸澀。
太子丹,不適合權力之爭?
或許那性子是不適合吧,但是他在這方面的才能,可不比任何人差啊。
燕丹的話果然不錯:嬴政並沒有懲罰夏無且,反而更加器重了他。當嬴政在朝堂上嚴厲批駁了一干無所作為的臣子,卻獨獨說“無且愛我,乃以藥囊提荊軻也”的時候,夏無且感受到了群臣投射在他身上驚訝、羨慕和嫉妒的目光。但他隱約知道,嬴政之所以嘉獎他,並不是因為他那無足輕重的一藥囊。
可能,嬴政也只是想讓燕丹心安吧——他無法赦免荊軻和秦舞陽的刺殺之罪,那至少,對夏無且好一點。
嬴政賞下來的黃金兩百溢,夏無且大部分都給了師兄公孫季功。沒了燕國的事務要處理,公孫季功的醫館也漸漸發展了起來,不過一年就已經聲名鵲起,問醫求藥之人絡繹不絕。公孫季功嘚瑟之餘對夏無且說道:“看到沒有,你師兄我終究還是有實力的。”然而有時也不免感慨:“等咱們老了,也把年輕時見證的這點故事,說給兒孫們聽。”
夏無且笑著戳破他的幻想:“說得你好像能憑這幅德行娶到哪家姑娘一樣。”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向前,日子漸趨平淡。那些政治紛爭當然從未停止,但是已經與夏無且無關了。
荊軻刺秦的事件,就像燕丹所說的那樣,給嬴政送去了一個契機。嬴政當然也沒有浪費燕丹的一片苦心。翌年,秦王破燕太子丹軍,取得了薊城。
一日,當嬴政在批閱奏摺,夏無且侍立一旁的時候,蒙嘉帶著一臉喜悅通報道:“燕王喜自知不敵,親斬太子丹首級獻秦!王上,要呈上來嗎?”
夏無且眼看著嬴政渾身一顫,手中的筆在竹簡上重重劃過,留下一道濃濃的深刻墨痕。然而他開口的時候,聲音卻是平靜的。
“不用了,不用呈上來。”停頓一刻,終究還是補充道。“以王侯之禮,厚葬。”
蒙嘉退下之後,嬴政的眼眶迅速泛紅。他沉默良久,突然對著虛空問道:“你早就知道,是嗎?”
夏無且知道嬴政在問自己,卻沒有回答。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面頰上多了一道水漬。
“我也是,早就知道……早就知道,卻,無力迴天……”
那一刻,這名所向披靡的王者似乎突然就蒼老了起來。
秦王政二十六年,秦國初並天下。嬴政稱帝,永珍更新。
卻沒幾個人知道,這個強大繁榮的帝國,是踏著多少人的屍體走到了今天。而其中,有一名於世無雙的青年,為了天下大勢,甘願放棄了自己。
這是燕丹的不幸,也未嘗不是嬴政的。
這個故事裡,也許只有夏無且和公孫季功是幸運的。多年之後,當耄耋之年的公孫季功終於實現了自己的話——將這些不同尋常的事講述給兒孫聽——的時候,仍然止不住唏噓感嘆。
都說始皇帝是當今天下第一個心狠之人,世人卻不知,那個能讓他柔軟下來的人,已經永遠的不在了
作者有話要說: 請允許我仰天長嘯大吼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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