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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不相見。”遂大慟而卒,時年二十一歲。命以美人圖殉葬焉。
衣工
彭君坦齋翔履述一事,餘恍然曰:數之定也,豈不巧哉!
杭州吳山,俗呼城隍山。上有八卦石,倚城瞰江,風濤千里。鳳皇、秦望而外,此其大觀也。初,坦齋從其尊人南昌相國衡文兩浙時,畫舫青驄,探奇剔勝,而獨未嘗一至所謂八卦石者。
丙午歸自京師,將赴豫章秋闈,取道於杭。阻舟西湖壩,逆旅孤悶。薄暮興發,徑攜一僕,求八卦石而登焉。煙景蒼茫,方圖縱日,忽見深樹中隱隱有人。使僕跡之,則一人解帶系樹,為投繯之計,亟救出之。問其所苦,其人自訴:“本姑蘇人,向業衣工。有中表某謂之曰:“於工賤而利微,非長策。倘傾子囊橐,得金若干,與子居貨餘杭,當獲數倍利。”吾甘其言而從之,遂為所紿,金盡攫去。質衣而食,且盡矣。入雲棲寺求祝髪,寺僧不許。計無所出,獨來此山。見波濤澎湃、山林杳冥,益增悲涕。箐莽之際,適有帶荔衣蘿、出而揶揄者,不覺入其彀中。非仁人引手,已嘗夜臺滋味矣。然涸魚爐蟻,苟延何為早離水火坑,末為非計也!”坦齋惻然,予之金而勸之歸。其人再拜而去。
夫坦齋文灑豪華,雖耽情遊覽,必朋簪客履,照耀山谷間,非一人一僕徙倚空山者。況素不治其屐齒之地,乃於夕陽暮藹中倉卒領取哉坦齋之遊,為衣工來也,數之巧者也。雖未竟其趣,山靈喜焉。
綠雲
福山劉生,假館鄉僻,為童子句讀師。盛夏晚涼,散步門外。暮霞層疊,殘照滿山,眺望間忘其遠近。旋有柳車飛至,車中人搴箔語曰:“油壁苦遲,勞君久佇。”視之,十七八好女子也,言詞泠泠,如嬌簧韻笛。劉愕然半晌,答之曰:“某實不候卿,得毋誤否”女子顏赦,微慍曰:“甫讀數行講章,坐破氈,作牧牛兒,兩目乃遽無珠耶?”言已,趣車疾去。暮色蒼茫,頃刻不見,劉深怪之。
夜漸黑,逡巡而返,頓迷前路。方疑慮間,有數人囊燈而至,相謂曰:“尋著先生矣!”劉意館人迎己,漫從之。導行亂山中。入一巨宅,訝非故址,欲問之。一人前啟曰:“主君候堂下矣。”一老婦立燈光中,綠紗韜髻,短髪星星。見劉,熟視曰:“嬸子眼故慧,果不誤也。”既就坐,從容曰:“向別尊府時,君猶總角,不意岐嶷若此。堂上人俱無恙耶”劉故樸納,且末審是何世舊,躊躇不知所對,唯唯謙謝而已。
次日辭歸,老婦斂容曰:“弱雛失教,欲以西席相屈,幸毋謂棒慄不修,棄其孤婺,實惟盛德!”劉以舊館為辭,老婦強之,遂留焉。
越日,潔治館舍,縹緗滿室,文具精良。老婦引二女出拜。
長綠雲,翠衿碧衫,豐態憨韻,目劉而笑。劉諦視之,即車中人也,心愈蓄疑,然不敢問。次素雲,甫垂髫,眉目明秀,衣裳如雪。二女天穎並絕,書一過即了了。劉初授以兔園之學,輒置不一覽。喜誦佛經,不假師授,雖格磔鉤輈,而梵音清越。間摘奇字叩劉,劉莫能答。劉姿質奇魯,愛讀制科文字,竟日夜咿唔不絕,二女每竊笑之。劉雖慚怒,無如何也。侍女窅兒,亦令佐讀,聰悟稍遜二女,而苗條婉媚,便捷可憐;性好嬉戲,柳堤花圃,乘間竊遊。劉禁之,不可,以告老婦。老婦曰:“是婢天性固然,姑聽之。”
一日,有陳家姨來,稱曰阿錦,華妝袨服,類金屋嬌。二女令謁劉,將使授業。叩問家世,劉具告之。阿錦艴然,謂二女曰:“是吾仇也。老母左臂箭瘢猶在,今既相值,庸勿報乎”懷庭下石將投之。二女喻之曰:“怨毒雖甚,不在後嗣。”力勸而止。劉駭然,強謝之,始恨恨去。
又數日,索雲從劉受書,背誦如流。劉戲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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