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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唐李益、霍小玉數世業也。淨持夫人使我迓玉娘,今與俱去耳。”家人以為詭詞,將呵擊之。黃衣撫掌大笑,須臾風起,雲霧迷空,婦與黃衣俱失所在。
非非子曰:餘讀蔣防所為《霍小玉傳》,至李生負心之際,未嘗不怒髪上衝也。及觀長洲尤太史判有“撲殺此獠”之語。且妝點其事入《鈞天樂傳奇》中,心甚快之。既又聞此事,乃恍然於天道好還,而忍人之不可為也。書罷浮一大白。
耳食錄卷十
大王
某乙雄於力,其儕共推之。眾言某宅素兇,約:敢下榻者,當醵酒相勞。乙故酒徒,聞之欣然,曰:“請以麯君為息壤,願往見魑魅為城下之盟。倘辱命,任公等遺我巾幗。”眾壯其言。乙亦自覺無畏,遂腰劍幞被,夜往宿焉。眾反鐍其戶而去。空房寂謐,燭淚熒熒。乙本無膽勇。徒以酒故,忘身犯難。至是風鶴皆兵,漸生恇怯,下帷枕劍,耿不成寐。
二更之後,遙見室四隅一婦人閃出,白麵斕斑,黑衣蓬頭,嘻笑向壁,若有所思。少焉,昂鼻四嗅,宛轉而前,啟唇發聲,願薦枕蓆。乙大怖,急起拔劍,手驚,劍落於床下。婦人睨之而笑,曰:“新弦可續,故劍何來?”遂下拜,求帳神也。乙力握帳門,帳不得開。良久,婦人怒曰:“爾不納我耶?我請大王來主婚,看爾不作臠婿否?”即啟戶而出。
乙窘甚,大呼。夜深地僻,卒無應者。因念魍魎大至,支解必矣。彷徨無策,視床頭有酒甕一具,大可容身,乙乃祝曰:“麯君麯君,向以爾為息壤,今以爾為朱家矣。幸乞相庇,毋使酒國中失一壯士也!”祝畢急入內,以蓋覆甕口。旁有一穴,容一目,遂蹲身屏息窺之。
須臾鬼眾坌至,以婦人為導,貌皆醜黑,裝束類皂役。又有數人,以交椅舁一人至,頭大身短,語言函糊,——眾鬼惟其命是聽,若主僕然,——即婦人所謂大王者也。喓嘟數聲,不辨作何語,眾鬼爭前,裂帳翻被,索之不得,僉報口:“逃矣!”復索室中遍,及於酒甕。乙戰粟,齒叩有聲。婦人曰:“有聲自內,可索之。”一鬼前,即仆地。又一鬼前,復僕。於是諸鬼相顧不敢近。大王怒,自下椅,傫然而前。忽若有人掌其胸,大王仰首顛連作筋斗,哀呼曰:“康侯貸我!”群鬼亦為之跽請。良久,掖大王登椅,一鬨而散。乙心知酒神衛巳,而口噤不能言,心感而已。
比曉,其儕啟關而入,至臥處見其狀,大駭,莫知乙所在。晨後得之甕中,急出之,已垂絕矣。灌之半日,乃得蘇。一人戲謂曰:“君無膽如斗大,奈何自取困頓?方謂穩坐中軍帳,誰請公入甕者乎?”乙縷述其狀,且曰:“不得,麯君攘臂,已消受無鹽況味矣,可無一斗壓驚乎?不寧唯是,亦所以報知己也!”眾大噱,為置酒轟飲至暮。
非非子曰:世之斷杯中物者,每以麯醾為酖毒,使此公在座,當令人寡歡。而營糟邱、掉觥船之徒至依之為命,意謂天下無杜康,則大千世界直不可一朝居者。二者皆非也。予謂“成禮”“生禍”之語,皆出於聖賢之書,惟其適而已。餘量似公榮而不持灑戒,風慕元亮而不逃醉鄉,愁則飲之,樂則勿飲;亦或樂則飲之,愁則勿飲。其於酒也無怨無德,誰毀誰譽哉?坡公有言,無酒學佛,有酒學仙。末聞酒在有無之間而願與鬼為徒者。然麯生風味,幾如度索山桃樹下人,其變化亦不可勝道者哉?
蕭點雲
東吳柳生悅鄰女蕭點雲,思之甚篤。一日,過其門,見點雲倚扉而立,生時被酒,挑之曰:“雲娘真如飛雲縹緲,乍見使人眼纈不能分明。今願熟睹芳姿,歸而摹畫,作水月觀音供養也。”遂逼視之,雲微笑,掩門而去。生徘徊戶外,至暮始歸。
其夜雲憶生言,亦頗情注,孤燈愁對,不復就枕。聞有彈指於窗外者。靜聽之,其人微吟曰:
“情痴伏情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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