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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宵把所有能夠當做兩人相識一場的紀唸的東西都留給了他,自己什麼也沒留下,如他所願,孑然一身來,孑然一身走。
沉香手串負載的是他們從年少初遇到經年後重逢期間的十二年時光,以顧停雲為主角的短影片是他們成為室友後共度過一年的物證。然而這兩件東西看起來都只跟顧停雲有關,故事的另一個主角寂寞地置身事外。
那位主角把所有懷唸的東西都拋在了身後,包括一生僅此一次的、矢志不渝的、他誤以為一廂情願的戀慕。
顧停雲身邊只剩下了一件東西,能夠讓他在想起喻宵的時候,不至於覺得太孤單。
說來是巧,這也是一張當事人不知其存在的照片。老門東的夕陽下,鏡頭裡的人因顧停雲的一句玩笑話而笑彎了眼,那是從未在他臉上出現過的笑容,爽朗快樂,活潑生動,遺憾的是拍攝者的抓拍技術太差,讓這張千金難求的笑顏模糊在了鏡頭下,只能大致辨認出他的五官。
暮色柔和,餘暉如霰。景中人是心上人。
那是一張很清雅很好看的臉,屬於一個安靜而溫柔的男人,只不過他的這份溫柔太不著痕跡,以至於顧停雲在遙遠的千里外思念起他的時候,搜腸刮肚也找不出幾句他說過的溫存話。
他們兩人之間,一點相愛過的痕跡都沒有。因為故事還沒開始,就已經憾然收場。
這一天夜裡,顧停雲如何也無法入睡,於是披衣起身,獨坐在燈下,翻開一本空白的筆記本,開始信馬由韁地寫字。
2017年5月14日。
他寫下第一行字。
現在是夜裡十二點半,我睡不著,跟遠在千里外的喻先生隨便說幾句話。
喻先生,今年是我行走人間的第二十九個年頭。這二十九年裡,我有過兩件很後悔的事。一是與至親相齟齬,二是一度所託非人。所幸這兩件現今已雲淡風輕,不足為道。
但後來又有了第三件。這一件,我恐怕永遠也不能釋懷。
你帶著行囊離去的那一天,我沒有在第一時間拉住你,告訴你我同樣執著於你,我早就願意與你相守,我不希望你離去。
這就是那第三件。
你不要奇怪我用&ldo;同樣&rdo;這個詞。我知道你喜歡我。你說我厚臉皮也好,妄想症也罷,我就是知道你喜歡我。
對不起,是我讓你誤會,讓你以為我是因為你喜歡我,才勉強自己去試著接受你。是我一再退避,才讓你言不由衷。
但是阿宵,我不是因為你喜歡我,才喜歡你的。
我要是知道我現在會這麼喜歡你,恨不得那一年在便利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向你表白。
我遲鈍且愚笨。我自私且懦弱。我遲到了十三年。我喜歡你,坦誠而熱烈,只是如今看來,已經不合時宜。我錯過你。
你還會回來嗎?
我在家裡等你回來。祝平安。
他合上本子,拿起手機,發出去一條簡訊,寫的是日記的最後三個字。
一直等了整整兩天,也沒有收到回應。
作者有話要說: [1]孟凡明《知秋》。
第40章 驚雷
爬雪山的前一夜,喻宵被同事拉著喝了幾杯酒,頭昏腦漲,回到房間之後剛沾到床,就枕著拉格潺潺的溪水聲進入了夢鄉。
夜裡下了一場雨,雨在簷下織成了簾。雨滴如珍珠般散落一地,無聲地飛濺開來。
風從山頂呼嘯而過。小徑上繁盛的紅薯藤葉掩映著小小的拉格旅館,裡面安睡著即將踏上險途的人們。
剛入睡沒多久,窗外一道炸雷劈響,同室的兩人都被驚醒了過來。喻宵還沒有完全恢復清醒,竟條件反射般地從床上跳了下來,似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