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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古舊的樣式,現在已經近乎絕跡,成為一種時髦的擺設。
房間裡有淡淡的香味。
香味觸動了她。原來在醫院裡聞到的就是這個。一種檀香,已經滲入房間每個角落,又幽幽散發出來。
拉開藍格粗布窗簾,坐在床沿,看著對面蚊帳低垂,恍惚間有些覺得,蚊帳會忽然撩開,林惠會從裡面探出頭,睡意朦朧的眼光似乎在埋怨夜歸的姐姐驚醒了她的美夢。
莫莉和林惠是親姐妹,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母親去世後,姐妹倆跟隨外公外婆生活。外婆對母親的死一直耿耿於懷。出事時,莫政委在野外帶兵拉練,姐妹倆面對流血不止的母親,嚇得說不出話。母親送到醫院搶救無效,沒有留下遺言。莫政委回來後,摟著姐妹倆安慰,她們才想起放聲大哭。
外公外婆從四川眉山趕來,執意將姐妹倆帶去撫養,雖然莫政委表示,他可以照顧好兩個女兒。
莫莉偷聽了外公外婆的談話,得知父親是個重男輕女的人,母親身體有病,但為了替父親生一個兒子,不顧醫生勸阻再次懷孕,結果流產大出血而死。那或許影響到莫莉對父親的態度,雖不明說,卻有一種牴觸,覺得父親不喜歡女人,不論是妻子還是自己的女兒。
莫莉和林惠去四川眉山,一住就是八年。直到莫政委從軍隊調到軍分割槽,派人將姐妹倆接來,住進這棟小樓,才算有個安穩的家。外婆允許莫政委接走姐妹倆,是因為*已經開始,她覺得天下會大亂,她無法再照顧兩人。其後果然大亂,外公外婆都被揪鬥,身體很快垮了,幾年後死於醫院。
1967年夏天,莫莉十五歲,初中畢業,林惠十一歲,小學四年級。莫政委剛剛將姐妹倆的學校安排好,沒幾天,學校都停課了。
林惠的床頭貼滿相片。
那些年代,電影畫報上的明星,最尋常的去處就是被剪刀剪下,貼在書桌牆壁。林惠喜歡將自己的相片和明星的貼在一起,也許是內心的某種渴望。其中有一張鄧麗君的相片,是從臺灣飛過來的。那時天空中時常有氣球飄過,在藍天中只是一個小小的亮點,引得人們抬頭注目。在偏僻的地方,氣球破裂,飄灑下許多傳單。有赤;裸裸宣揚自;由中國的文章,也有描述臺灣普通民眾生活的圖片,包括一些影視歌星的相片。前者一般被拾到者銷燬,後者則常常被偷偷保留下來。雖然收藏那些宣傳品會被拘留審查,但仍有許多人冒著風險接受資本主義沒落腐朽生活的薰陶。鑑於社會主義生活與資本主義世界沒有什麼可比性,大陸方面的回覆通常是用猛烈的火炮轟擊金門島。
莫莉有一個好嗓子,和鄧麗君一樣甜美。但是革命不需要甜美,只需要高昂,於是她每天扯著嗓子聲嘶力竭喊口號唱語錄歌,極力掩飾自己的嗓音。
林惠則是天生的沙啞音。這也是她不愛說話的一個原因。為此,莫莉曾經飛起一腳將一個嘲笑林惠的男生踢進臭水溝。
因為怕別人笑話,林惠很少唱歌。至少在莫莉的記憶裡,她沒有當眾唱過。但她的嗓音有一種磁性,讓人過耳難忘。多年以後莫莉才意識到那一點。有一次路過音像店,聽到播放卡朋特的歌曲《YESTERDAY ONCE MORE》,那嗓音竟然和林惠的一樣,她停下來聽了很久。
林惠後來參軍了,在軍隊醫院做護士。她沒有向莫莉解釋原因,莫莉也沒有問。
林惠參軍後,莫莉只見過她一面。就在軍營大門口,人來人往的,只隨便談幾句就分手了。莫莉一直不清楚,林惠參軍,是自願的還是屈從於父親的意志。對普通人而言,參軍是一條好路,因為退伍軍人會安排工作,進工廠或機關。軍人是神聖的,也是神氣的,參軍是需要某種特殊關係的。如果沒有戰爭的話,軍營往往是高幹子女的樂園,特別是軍中的後勤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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