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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上來。”他應該是在示意童貫了。
躬身接過花子虛盛放紙的那個盒子,童貫輕輕將盒子擱在桌面上。小心翼翼開啟,取出那張薄紙。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像一場漫長的啞劇,看不真切,蘇蘇只能在腦中構想:
見到那張紙的時候,李師師一臉茫然,趙佶卻是驚愕得險些從躺椅上跳起來,望著那滿紙歪歪扭扭的字跡和邊角的一抹嫣紅,他突然笑了,笑著笑著竟然捂著臉哭了起來,哭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張紙放在眼前仔細端詳,摸得是那麼小心謹慎,就像那是世間最尊貴的寶物。
“想不到花太監卻是有心。”許久,趙佶終於長嘆一聲,結束了漫無邊際的沉默,他又道,“那人是否真屬冤枉,寡人自會令人徹查,你們先退下吧。”
見花子虛起身,蘇蘇也趕緊站起來,學著花子虛的樣子朝外後退。才退了兩步,卻又被叫住,蘇蘇心中一陣發顫,卻見年內伸出一隻略有些蒼白的手,輕輕撩開珠簾,看了一眼,就驚得趕緊合上珠簾。
那瞬間趙佶看清了蘇蘇。當夜會不會做惡夢,那是他的事情。
也就在那瞬間,蘇蘇也看清了趙佶的眼睛。掌握全天下的男人本應該有一雙躊躇滿志的眼睛,但簾內的那個男人卻長著一雙乍看快樂,實際卻埋藏著深深的憂鬱的眼。
不久後,王朝被顛覆,這雙眼睛的主人再也不會有任何快樂。或許在那一刻,他才能達到藝術的巔峰。
藝術的巔峰,本就是痛楚。
但蘇蘇不會同情他。
趙佶是個一流的藝術家。但藝術家做不了皇帝。
不論如何,事情就這樣解決了,蘇蘇總算鬆了一口氣。但直到離開那座院子,她才徹底放下心來。昨夜她設想的各種將皇帝會出現的事卻是沒有一件發生,她甚至思考過無數同李師師的眼神拼殺。
但實際上呢?她連皇帝究竟長啥樣子都沒見到。
整夜的擔憂在這一刻看來只不過是杞人憂天。
還沒來得急上馬車,童貫卻很快追了出來,他帶來著趙佶的命令:西門慶與蔡京交往慎密,這件事蔡京不便插手,故而事情被交給了高俅。
聽見那兩個字,蘇蘇愁腸百結,高俅來辦案,她該高興嗎,高興幸好來的不是個清官。還是該發愁,來的不是清官?
“沒事了。皇帝親自下了令。事情應該很簡單。”花子虛安慰道。
蘇蘇只是點點頭。她想到了那張紙,第一次看的時候,她發現右下角寫著的歪歪扭扭的“趙佶”兩個字,加上是花太監從宮中拿出的東西,相應推測那應該是趙佶年幼時的字跡。宋徽宗不是一個好皇帝,卻是一個好的藝術家,他的瘦金體天下聞名,但當功成名就,回望過往,最初的起步,也不過是歪歪扭扭。
“但那抹嫣紅又是怎麼回事?”
花子虛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蘇蘇立刻閉嘴,待回到客棧,才聽花子虛悠然道,“那是皇上生平第一次寫的字。”
蘇蘇一驚,她不過推測那應該是皇帝年幼時所作,卻沒想到竟然還是人生第一遭。
“那抹嫣紅,是皇帝當時的奶孃不留意抹上的一抹唇間的胭脂。也正是這一抹胭脂,證明了這是皇帝頭一次寫的東西。花某曾無數次聽花太監提起,太后誕下皇上後,體弱多病,無法哺育,當時宮中也無其他正在哺乳的嬪妃。內臣便推薦了一位孃家親戚的媳婦做奶孃。那個奶孃溫柔賢惠,在皇上身邊五年,盡心竭力,最後皇上對她比對自己的親孃還要親密,也真是因為這種親密,奶孃不久就被太后處死了。”
蘇蘇懂了。
“奶孃死後,皇上也在太后的示意下搬離了原本的居所,當時練字的紙也被燒掉。花太監偷偷藏了一張。”
“就是這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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