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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淳安縣雖然地處偏僻,縣境內山陵密佈,道路不通,但是水流也很多。這裡地處新安江上游,下游直通錢塘江到杭州府,距離不過三百里而已,行船極其便利,運貨往來其實不難。
鄰境徽州府那邊都是販運茶葉木材出境,獲利甚豐,我們這裡一樣有茶葉和木材,難道不能效仿麼?起碼運到杭州府不成問題。”
對王魁的分析,方應物也是贊同的。雖然他對本縣情況不是很明白,畢竟上輩子研究明史更多的是宏觀方面,不可能把所有地方誌都看過,特別是淳安縣這種不出名的小縣。
但方應物聽得出,王魁所言很有道理。山中有特產,同時與杭州府這種大都會之間水路便利,這就是最大的商機所在了。
這王魁擺出瞭如此大的誠意,方應物眼見虛晃不開,只得如實答道:“實不相瞞,我yu效仿家父,走那功名之路,所以王叔的好意只能心領了!如若將來功不成名不就,說不得還要指望王叔給幾碗飯吃。”
王魁猜來猜去,就沒猜到方應物打算去考功名,吃驚道:“賢侄意yu投身舉業?”
見那王魁一副不能置信的表情,方應物很是不爽,心中的傲氣又被觸動了。這明擺著就是認為他不可能在這條道路上出頭,也太小瞧人了。便反問道:“怎麼?王叔以為不可?”
王魁皺眉撓撓頭,這個問題不好正面回答,所以旁敲側擊道:“賢侄不是不可以,但不知賢侄可否考慮過,這功名之路充滿艱難險阻。其實等於一種豪賭,有錢人家不惜本錢固然無所謂。但不富裕的人家如果過於執著於此,很容易就血本無歸,窮困潦倒。”
王魁所言,方應物豈能不知?不過他還沒想得太長遠,他的短期目標只是混個秀才身份而已,然後再觀望下一步如何。
方應物不是憑空幻想,他也有他的把握。首先這輩子上了七年社學,接受了比較完整的古典教育,在社學裡算是相對出sè的一個;其次前生的記憶和見識還在。兩者結合,起碼具備了衝擊秀才的可能xing。
當然他最大的把握還在於周圍這個“得天獨厚”的環境。他在前世乃是飽讀各種史料的人,他知道在明代有很多交通閉塞的窮困山區縣,不但人煙稀少,而且文化教育極其落後,而他的機會就在這裡面。
在這種地方,讀書能讀出頭的人才真心稀少,甚至只要能寫能寫幾句通順文章,往往就會被地方官拉進縣學成為生員秀才。雖然嚴格來說,程式往往很不規範,但教化一項關係到地方官的政績,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據方應物觀察,他身處的這個地方也是在崇山峻嶺裡的,大概就是上述這種生員錄取率很高的情況。可以說,這就是方應物目前最大的底氣或者說信念了!
如果他身處蘇州、吉安這種最著名的科舉強府,初級縣試都有數千人報考的地方,他早就沒信心了。那些地方真是千軍萬馬獨木橋,縣學最終錄取率常年低於百分之一,他憑什麼和別人拼關係和文才?趁早另謀他路去罷。
但淳安縣只是個山區小縣,教育水平只怕連正常的縣州都比不上。所以對於考秀才,方應物已經下了決心,無論如何必須去試試看,闖一闖那縣試、府試、院試三關,不然這輩子都不會甘心的。
若真能考中秀才,這輩子的路就非常好走了。就算不能中舉人,也可以做很多事,比如抄襲詩詞士林揚名;比如熬資歷成為老貢生,去國子監讀書選官;比如依仗士子身份包攬詞訟收取好處。。。。。。
王魁搖搖頭,彷彿看到了誤入迷途的人,對方應物誠懇說:“賢侄聽我一句勸,雖然只是秀才,但也是千難萬險,你父親當年廢寢忘食的用功,然後再加上繳天之幸才得以進學,就這還折損了部分家業。你萬萬不可過於執迷不悟,在這上頭孤注一擲荒廢了自家生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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