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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知道的、不知道的人,或喜或悲,或生或死,興許都與齒輪上這一顆螺絲產生的變化脫不了幹係。但這本非他能掌控。
亞馬遜叢林的蝴蝶扇一扇翅膀,都能引起大西洋的海嘯。人與人的命運環環相扣,變幻莫測。他強留下了一個本該走的人,也許下一秒就不得不與一個本不該走的人陰陽永隔。每一個&ldo;下一秒&rdo;,都有無數種好的或壞的可能性。
命數天定,世間眾人不過滄海一粟。
人間事事不堪憑,但除卻無憑兩字。
溫遲跟袁千秋兩家關係近,兩個孩子從小就玩在一起。袁千秋比溫遲大幾歲,兩人以兄弟相稱。顧停雲是高中時在袁千秋家見到的溫遲。
那時候幾乎每個週末顧停雲跟袁千秋都會一起打籃球。他們打球的時候,溫遲就坐在場外靜靜地看,球賽結束後會給他們遞礦泉水和毛巾,雖然寡言少語,但乖巧體貼,招人喜歡。
溫遲小時候很黏袁千秋,初中之後就變得越來越親近顧停雲,對他的稱呼也省去了&ldo;哥哥&rdo;兩字,隨袁千秋直接叫他的名字。顧停雲也算是看著溫遲長大的,所以打從心裡把他當自己弟弟看。
隨著年紀的增長,溫遲不知為何跟袁千秋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加上顧停雲性情比袁千秋穩重,所以溫遲一旦遇上事,要麼自己扛著,要麼就會找顧停雲。
溫遲到顧停雲家的時候,已經接近十一點。他洗了個熱水澡,回到顧停雲的房間,跟顧停雲一同坐在床邊。
他低著頭,一直不吭聲。顧停雲看到他發紅的眼眶,心疼得很,伸手把這個便宜弟弟攬進懷裡,在他耳邊說道:&ldo;想說什麼就說出來吧。&rdo;
&ldo;我很後悔。&rdo;溫遲把頭擱在顧停雲的肩膀上,聲音很疲憊,&ldo;我小時候跟奶奶很親,她對我很好,但我長大之後很少回去看她了,也不知道她身體怎麼樣,每天在幹些什麼,會不會很想我爺爺……&rdo;
顧停雲抱著溫遲,就像抱著那個剛剛失去父親的自己。
他突然覺得害怕極了,怕自己即便得到了重活一次的機會,也依舊保護不了他曾經沒來得及保護的人,怕一切還是來不及,怕他什麼也改變不了,這世上的苦難一樁不少。
他怕得甚至發起抖來。
溫遲察覺到他的異狀,抬起手回擁住他。他不知道顧停雲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他此刻比自己一分不少的悲傷從何而來,但他隱約感覺到,顧停雲可能經歷過跟他相似的離別,他看到的世界,可能更加荒涼。
窗外無月,夜色如染缸中傾倒出來的墨汁,鋪天蓋地地翻滾。
&ldo;對不起。&rdo;顧停雲輕聲說道,&ldo;讓你不安了。&rdo;
&ldo;沒關係。&rdo;溫遲說。
&ldo;小遲,別怕。&rdo;顧停雲輕輕拍著他的背,&ldo;別怕,該在的會在。&rdo;
別怕。別擔心。說給他聽,也說給自己聽。
生命無常,無常卻也如常。走到人生的某一個節點,恍然驚覺,離別與悲苦才是生活的常態,團聚與歡愉反倒成了奢侈。
時間走得太快,意外來得太突然,愛的人一個接一個地離站。綠皮火車往遠方開,嗚嗚響徹,窗外所有景色都是一期一會,沒有返程的路。
夜已深了,城市也沉入夢境。顧停雲聽著潺潺的雨聲,悲從中來。
沒有人能救得了所有人。
他發了很久的愣,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ldo;我們都是真正在活著嗎?&rdo;
我現在看到的世界不是一場幻夢嗎?車廂外的風雪和此刻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