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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從容體面，嗓音卻掩不住破碎，&ldo;我曾經帶給過你哪怕一點點美好的東西嗎?我帶給你的……真的都那麼糟糕嗎?&rdo;

顧停雲端起還在冒熱氣的咖啡抿了一小口，慢慢地說：&ldo;說實話，你留在我人格里的每一個部分，都讓我萬分厭惡自己。&rdo;

沈明昱的眸光沉了下去，如墜冰窟。

&ldo;但也不是沒有美好的東西，只是我現在決定忘記了。路還很長，我不想背著它們繼續走，太重了。&rdo;顧停雲繼續說道，&ldo;它們曾經對我來說很珍貴，那段時間，你是我關於未來的所有的夢，師哥。但後來，除了噩夢和眼淚，它們什麼也不能帶給我。過去我有多珍視因你所獲的一切，就有多珍視你。現在我有多想擺脫它們，就有多想擺脫你。&rdo;

沈明昱心中的酸澀愈加泛濫起來。

他還記得顧停雲最初的模樣。話不多，有點害羞，頭腦聰明，待人誠懇，像一團白白軟軟的棉絮，常常讓他想要伸出雙臂擁他入懷，揉揉他的腦袋，把自己為數不多的溫柔全部給他，看他一天一天變得更加成熟可靠，能獨當一面。

後來，這個人成為了他的戀人。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漸漸忘記了當年自己對他的初心，忘了要對他溫柔、給他依靠，更無法許他一個安穩的未來。

他對顧停雲的喜歡原本很純粹，最終卻因為摻上了他的自私和膽怯，成為了顧停雲心上一道長長的傷痕。

他抬眼看著坐在他對面的眉眼鋒利的男人，就像看著他辜負的、錯失的、不再來的愛情。

顧停雲又說：&ldo;師哥，你知道嗎，經歷過生死之後我才發現，過往對你的感情再深，也不過就是一顆落入心裡那一潭死水的小石子，僅僅驚起一圈漣漪，就再沒有其他了。&rdo;

回應他的是沈明昱的沉默。

把冷言冷語都說盡了，對方的熱情也該被消磨乾淨了吧。

你下不了決心掐滅的執念，我來替你掐滅。

&ldo;沈明昱，我不再愛你了，也不再恨你了。喝完這杯咖啡，我們兩不相欠。請你從我的生活裡消失，然後好好地，去過自己的生活。&rdo;

顧停雲喝下最後一口咖啡，抬起眼皮的時候，看到兩行眼淚從沈明昱的眼睛裡淌下來。

原來這個向來強硬、凌厲、冷漠的男人，也會用這樣脆弱的表情哭泣。他看著沈明昱淚流滿面，心裡五味雜陳。

愛讓人卑微，果真不是一句誑語。

&ldo;停雲，我愛過你，現在依然愛。&rdo;

沈明昱哽咽著說出了他在心底埋藏多年的一句話。

他終於接受了此刻擺在眼前的現實。他明白，這一杯咖啡喝完，就再無續杯了。

&ldo;放下吧，沒什麼放不下的。還有，&rdo;顧停雲眉目間似有一絲不忍，&ldo;好好照顧阿姨。&rdo;

有些事情註定無法兩全。如果生活必有殘缺，那麼除了坦然接受之外，別無他法。

&ldo;停雲，&rdo;沈明昱幾乎是哀求道，&ldo;不要跟我斷了聯絡，好不好?我不會再有別的心思，只想……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你身邊。&rdo;

&ldo;你還是不瞭解我。我一旦決定結束，那就是徹徹底底地結束了，一點念想都不會給自己留，也不會再給你任何一點可能性。&rdo;

顧停雲說這話的時候，臉有點疼。

但他有絕對的信心，不會再疼第二次。

他嶄新的生活和感情，從今天正式開始。

&ldo;那讓我送你回去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