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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倒也好,她將擠皺的長裙拽平整些,眸光穿過眾人,想最後一次看看風暴中心。
在眾人的勸架下,周父顯然想要順著臺階而下,動作已經開始收力。
偏偏周佩弦甫一與她對上眼,忽然滿不在乎地開口道:「你大兒子還擱那躺著呢,最好也把我打進棺材裡去,不勞你辦兩回喪事了。」
此話一出,四周一片譁然,連周父都愣怔了一下。
「你沒良心!」一直強忍悲痛的周母,終於一掌拍向他。
這次不知是他反應慢了一拍,還是成心沒想躲,結結實實挨下一掌,本能地眯了眯眼。
回過神來的周父,又要開始拳打腳踢,誰都看得出來,他這次是來真的,不攔一下,指不定真能鬧出第二條人命。
一幫人拉著周父,一幫人攔著周佩弦,勸告聲此起彼伏。
「快和你爸媽道歉!」
「佩弦,你看看這是什麼場合,你瘋掉啦?」
「你爸媽已經夠難過了,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有你這麼做兒子的嗎?」
……
眾人的勸誡在他耳中似乎只是雜音,周佩弦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兩隻胳膊被不同的人向兩側抓去,也不知是防止他還手,還是想將他拽離周父。
他沒反抗,就這麼被人抓著,稍稍後仰,尖利的喉結幾乎要刺破脖頸。上身大袒,舒展又坦蕩,一副毫無防備的姿態。
臉上的紅印漸顯,在冷白的底色上分外明晰。他的眼一眨不眨,目光幽幽飄向一處,又好似誰都沒有看,瞳仁裡滿噹噹寫著的都是迷離。那不再含笑的雙唇自然抿著,單看這下半邊臉,竟有幾分乖巧。
在一派混亂中,他靜得像一幅畫。
宋千翎心下一梗。
她匆忙別開眼,打了個寒顫。
毫無疑問,這是個徹頭徹尾的頑劣分子。
但剛剛望著他坐在人群裡的模樣,她居然冒出一種奇怪的直覺——
他看起來很可憐。
本能告訴她,這種直覺很危險。
宋千翎快步遠離人群,一路來到靈堂正中,終於鼓起勇氣抬頭望去。
她見過這張證件照,是周佩韋碩士畢業後拍的。它被用在每一份簡歷上,看起來意氣風發。
而此刻,藍天般的底色被調成黑白,他的目光依然沉穩,卻再也沒有未來。
就算分了手,宋千翎也希望他能過得好。
更何況,像他這樣優秀上進的人,本就前途無限。
明明可以子承父業,他卻挑戰自我另尋出路。在大家還在人才市場徘徊之際,他已經憑藉著自己的能力順利入職,升職前景可觀,未來一派光明。
又戛然而止。
宋千翎深深鞠了一躬。
壓抑了兩天的眼淚,此刻「噼噼啪啪」滴在鞋面上,攤開一小片水漬。
良久,宋千翎試圖起身。
她彎腰太久,一時頭暈眼花,將將站起一半,忽而踉蹌著坐倒在地。
尚未痊癒的腳踝,此刻又在作痛。
她緊咬著牙,伸手去揉腳腕,眼淚還在滾個不停。
周圍有很多人看到了她的狼狽模樣吧。
她像一個瘋女人,披頭散髮地癱坐在地,淡妝被眼淚暈開,一張悲痛的臉不忍細看。
但宋千翎不在乎了。
她不會再和這一室的人有任何交集。
良久,宋千翎橫臂擦淨眼淚,世界由模糊變回清晰。
初初映入她眼簾的,是一隻手。
攤開的掌心寬大,五指修長,小指一枚素圈尾戒。
掌紋稍顯模糊錯亂,交錯縱橫,時有分岔和截斷,送到算命的手裡,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