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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嘲弄地說,處理,怎麼處理?你以為你還是個任性的孩子,別人都是你的玩具,想怎麼扔怎麼扔。男人嗎,要懂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他說:語聲,我和杜若沒有愛。
她笑一笑,說:不愛,為什麼要訂婚?我記得我當年,做方圓第三者的時候,你可是罵我罵得很兇的,其實陳劍也不愛方圓。陳劍是交易,你是什麼?我希望你是愛她。愛她所以娶她。我喜歡這樣。
他徹底無語。她趁勢脫開身,揮手叫過車,走了。
他終於明白什麼叫代價,什麼叫懲罰。
隨著冬日的臨近,父親身體每況愈下。醫生已開出了好幾張病危通知。家裡這些時,頗為熱鬧,親戚朋友都來了,哀憫的氣氛中卻透著某種詭異,馮至鳴明白,不是為父親著急,而是為了財產。父親大概也嫌他們煩,一律將看視的人趕得光光的。
一日黃昏,他被父親召過去。
他到的時候,看到父親坐在窗前一柱正在收縮的陽光下。他站在門口,盯著那薄薄的一攤影子,心忽然縮起來了,好像這就是父親行將消亡的生命。別走。請你別走。他在心裡一遍遍說。
但陽光還是收縮了。
光線覆亡的時候,父親意識到他來了。說:你過來。
他過去。
“你坐我旁邊。”
他搬了凳子坐他旁邊。
父親轉過頭看他,細細地貪婪地看他。目光盈然。
爸。他叫。
父親說:你原諒我。
“爸,我沒怪你。”
“你怪我的。爸在這裡蹲監獄一樣不死不活了好幾個月,明白了你的滋味。爸不會再管你了,你要怎麼樣怎麼樣。爸要走了,可是突然覺得很悲哀。辛辛苦苦維持家業,掙下一身的病痛。到頭來也沒什麼成就感。還遭兒女怨恨。”
“爸,我不怪你,現在想想,人生真的讓我掌握,我不見得能對它負責。沒有誰的人生令自己滿意,因為生活總在別處。爸,你別瞎想,你會沒事的。請的都是國內最好的醫生,這邊醫生不好,我們去國外。爸,你還要活很長,我再不跟你發脾氣了。”
父親拍拍他的肩,點點頭,臉上是溫煦的笑。
“你以後不要太累。家業能看到什麼份就什麼份,錢是身外物,死去的時候才發現是空的。然後呢,好好孝順你媽,不要讓她寂寞了。她就最疼你。我呢,為了工作一直冷落她,現在覺得挺對不住的。其實,如果有時間,我想我們一家子應該拋下一切,好好出去玩一玩。”父親眼睛有點溼。睜了睜,睜回去了。
他忍不住,揩眼淚,說:爸,有機會的,今年春節我們就出去吧。去一個冬天也很溫暖的地方。
父親笑了笑。
而後垂下頭,就像一下子衰老下來,說:我有點累了。你先出去吧。
他依言出去。幾步後,父親忽然抬頭說:那個叫文語聲的,昨天來看我了。
馮至鳴很驚訝。
父親說:看到陽臺上那束馬蹄蓮嗎?她送的。她不知怎麼溜進來的,那時候我正好在泡腳,護工出去了。她說,想不想舒服一點。就蹲下來給我按摩,還說,在家裡,她經常幫她爸按摩呢,手勁一流,說失業後可以去足療館做按摩師。還撓我癢逗我開心。說真的,那感覺挺好的,你和你妹妹都沒給我洗過腳,也從沒想過要刻意逗我開心。我那時還想啊,這丫頭要真是我兒媳也挺好的。當初真不該反對你。當然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哎,她有沒有給你洗過腳。
看父親一本正經地問,馮至鳴笑著搖了搖頭。
父親像個小孩一樣還挺高興的,說,我們還論了一番時局,辯論得很激烈呢,不過她爭不過我,還耍賴,說:大人跟小孩爭什麼呀。明明是她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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