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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感冒不是什麼病。”他是急著做事,他知道病這種東西,一旦你自動趴下,他就賴嘰上了,可他沒時間。
“媽,我想先做歐洲的計劃。”
“為什麼?不是在北美進行得很好嗎?”
“美國政府保護本地企業,對外來,尤其是高新企業都有點抵制的,不好下手。”
“可,杜若在美國等你。”
“媽,我要解除婚約。”
母親吃驚地張大口,良久說:你爸剛走,你就要惹他生氣?
“媽,我問過爸了,他說,生命只有一次,不要後悔。我想過要對杜若負責,可是不能給她幸福,能是負責嗎?”
母親沉默,眉眼有憂愁。他知道母親擔心杜家。銀行貸款,政府關係,總之很多利益的糾纏。但是他的脾氣,認準了,死也拉不回,她雖然有足夠多的理由反對,卻也只有沉默。
“媽,你放心。我會做通杜若的工作。”
“你傷了人家。”母親說。
“是。可是人都犯錯,如果我們的錯誤不及時糾正,那隻能邁向更大的錯誤。如果我們的錯誤從來沒有補救的機會,那人類豈不形同木偶?還要思想、覺悟做什麼?是的,我曾經絕望過,覺得有些錯無法救贖,可是我後來想,不到最後一刻,不去努力,憑什麼將它視為絕境,絕望很多時候是軟弱的標誌,縮在屋裡舔自己的傷口,是蝸牛才做的。媽,我經常想爸,後悔,我不要我的人生再後悔,我想,與其到時候後悔,不如現在盡力。”
“我從來管不了你。”母親憂鬱地說。起身,匆匆離開。馮至鳴知道母親又想起父親了。
調整好歐洲方略後,他趕去美國。
杜若已自他那搬出去住了。給她電話她不接;他去學校,費了很大勁,才找到她。
杜若遠遠瞥他一眼,轉身斜出人群,自顧走。他跟著,像影子一樣忠誠。翻山坡,杜若被石頭絆了下,一個踉蹌,他扶住,給她一個笑,說:我像不像護花使者。她說:我覺得你像條賴皮狗。
哦,他說,大概是,我最近流鼻涕。
“跟鼻涕什麼關係。”
“我在你心裡是不是就是這麼一條鼻涕,髒呼呼的粘著你,脫身不得,擤掉了,還源源不斷。”
“少噁心。”她橫眉怒目,“找我幹什麼?”
“請我吃飯啊,給我接風。”
“你還有臉?”
“臉皮厚是我特色。怎麼,沒錢,借你,不放高利貸。”
她沒撐住,臉面終於緩和,被他拉走。
坐定後,他看她,臉色不太好,慘白,像經霜的茄子。眉眼全是消散不了的抑鬱。他滾上了負疚。默默給她點吃的。鼻涕又起了,他淅瀝呼嚕擤。
“感冒很嚴重啊。”她看看他,說。
“啊。報應,別理會。”
她不說話。房間靜悄悄的,窗戶裡滲進了些霧氣,迷濛而陰冷。
他將提拉米蘇放到她面前,說:你喜歡的。
她用叉子死命地戳,好像那是他的肉身,戳死了也不解氣。一陣後,她精疲力竭,終於哭。
他拿起紙要給她揩淚,她叫:不要,你擤過鼻涕的。
他笑一笑,說:嘿,以為你哭得昏天黑地,原來腦子還這麼好使。
“你故意的啊。”她又愛又氣,抬著眼淚汪汪的臉,說:Min,我有什麼不好嗎?
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實在讓人無法說個“不”字。他自然也不能說。他將嘴裡塞滿東西,含糊說:好啊。很好。剛我跟你屁股後,我看到很多雙眼睛盯著我,大概在想,賴蛤蟆想吃天鵝肉,要不看我個子高,估計已經有人衝上來揍我了。
她抿嘴,還是笑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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