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第3/4 頁)
香火供養,你也再非簪纓世家的女兒,永墮庶籍——你思慮清楚,切莫後悔!”
此言出口,徽郡王和楚老夫人阻攔不及,都大驚失色。
要知當朝,士庶之間,天壤之別。
鏗鏘有力的餘音在長巷中迴盪,飄過黛瓦高牆、柳池樾陰,清清楚楚傳進簪纓所在的廳堂。
屋內婢子皆失色,面帶驚慌地看向小娘子,這忤逆親尊、族譜除名的罪責有多大,連她們這些做奴婢的都一清二楚。
單單如此也罷了,其中又涉及小娘子亡父的身後清譽,一個弄不好,小娘子便要揹負這個心理陰影一世不得安生。
何其歹毒的老婦,這是要將小娘子往死裡逼!
連杜掌櫃都帶著一幫家僕趕了過來,怒眉豎張,擺出要大幹一場的架勢。“小娘子別怕,我去將人打走!”
簪纓眉目略略低垂,澹靜地坐在原處,仍是不動如山。
她撂下杯盞,指尖有些發抖,用左手壓了一下右臂,鎮定下來。
不是害怕,是憤怒,怒於她阿父的先靈被這老婦口舌玷汙。憤怒之後,簪纓卻是微微失望地嘆了口氣。
她等了好幾日,還以為他們能有些新鮮的招數,原來不過是,禮教殺人而已。
搬過來的這幾日她並未閒著,除了開始看阿父留下的書簡,她也從杜伯伯口中得知了不少阿父阿母從前的事。
庭外,豔陽高照,一室清涼的堂中,白狼弭耳掉尾地踱來,團著身蹲踞在玉衣女娘身側,利齒微露,狼眸冷鷙凝視堂外。簪纓穩坐檀案之後,張臂拂動雙袖,
() 一雙流仙廣袖如波浪般漾開,又平整地鋪落在茵席上。她疊手落於膝前,腰背纖直,下頷微揚,平靜道:
“傳我的話——我聽說,當年我阿母嫁入傅府,邱氏為難新婦,我阿父不願忍讓,便曾欲與傅府斷絕。是我阿母顧念阿父的聲名,用一府與近鄰易宅,方建蕤園,彌牆鬩,掩家醜。我不才,無阿母之足智,無阿父之氣量,今日邱氏到我門前,敢拿尊慈說事,辱我可忍,辱我父母寧死不忍。
“今日我代先父決意,不是傅氏要除我父女名籍,是我父女要與傅府劃清界限。聽說族譜除名要請族老,入祠堂,蓋押章,不是你邱氏一人一言能定的。你自去請人,到時我必登門。”
說到這裡,簪纓眸色瀲灩欲滴,此日,你傅氏是蓋也得蓋,不蓋也得蓋。”
言罷,簪纓喉聲微啞,在心中補了一句:
五日之期,還剩最後一日。
這些人不是想拿捏她的軟處嗎?前世她前怕狼後怕虎,可這一世她什麼都不怕了,她甚至突然希望這最後一日能拖延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她喜歡看這些人不捨得斷腕自保的掙扎樣子,不捨得,那塊腐肉才會越爛越深,一片一片剜的時候,才會越疼。
廳堂靜得針落可聞。
人去傳話,簪纓的手背忽然覆上一片毛絨絨的觸感。
她低頭,眸底燃燒的冷焰一瞬間熄了下去,鼻音甚至有些軟儂:“是不是覺得我太壞了?”
她在狼頭上親暱地揉摸一把,目光灼灼,“更壞的且還有呢。”
小娘子的這番話由杜掌櫃親自傳出門去,傅老夫人聽後呆滯半晌,險些又一屁股坐回地上,流出的冷汗蟄了眼。
“……老身聽岔了還是你、你說岔了,她她怎麼敢,這是大逆,是大逆!”
長巷拐角處,自從傅老夫人出府後便一直帶人綴在後頭的徐寔,眯眸看看日影兒,見時候差不多了,對身後的兩隊騎甲兵道:
“去吧,按大司馬的意思,老人家喜歡跪,就讓她跪到舒心為止,留下一口氣能去祠堂簽押就成。只是換個地兒,別在烏衣巷裡了,免得擾貴人們清靜。”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