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江城子(三)(第2/3 頁)
令幽都寶塔中的冤魂獲得解脫。
“老師為我而死,我不想再有同門因為他的遺言而冒犯天顏,死無葬身之地,”徐鶴雪極其冷靜地對她說,“你在大鐘寺為我燒的那件寒衣,是我舊友所贈,我還沒有告訴你,他的名字叫做趙益,表字永庚,就是如今的嘉王,我與他少時交遊,堪為知己,他雖為親王,卻不受官家待見,在宮中多少年,便受了多少年的苦,我雖死,亦知生的可貴,我不願牽連同門,亦不願牽連永庚。”
“他們若活著,還可期盼澄清玉宇,而受困寶塔的靖安軍亡魂卻不能再等,他們若再不能渡恨水,便將永遠失去輪迴之機,只能化為怨戾之氣,遊離於幽都之間。”
唯有動用術法,才不至於魂火頃刻離散,難以收聚。
但偏偏,他在陽世只要動用術法,生前所受的刑罰便會再度加身,而以自損之法與天道相交換,他如今的魂體,終將難以負荷。
徐鶴雪看著自己的袍衫被她抓出皺痕,“倪素,讓你在雍州,陪我經歷這番艱險,我已很是歉疚,我也想你能過得好一些,做一個好醫工,寫成你與你兄長的醫書。”
一個死去的人,在消耗自己殘破的靈魂,為受困寶塔的三萬英魂報仇雪恨。
倪素意識到,他從一開始,便是以自損之心再入陽世。
當今的官家可以還給她兄長的公道,卻很難還給徐鶴雪與三萬靖安軍一個公道,事關國之大事,君父威嚴。
其中牽連者眾,無論是誰,他們都會竭力阻止重提此案,沒有人肯在天下萬民面前承認,十六年前,官家下令處死的叛國佞臣,實則清白無罪,一片赤誠。
這條路,太難。
可他仍願一個人走,哪怕萬劫不復。
他不帶累任何人,更不可能帶累倪素。
倪素早就知道,他不能在陽世動用術法殺人,那不是屬於陽世的能力,也不是屬於幽都的能力。
那如果他用了呢?
是不是,天上地下,都不會有他了?
“怎麼這個時候,你還記得我的醫書,”她的聲音止不住一分哽咽,在他懷裡不肯抬頭,“你自己呢?你怎麼不盼你自己點好?”
“我盼你好。”
他說。
倪素幾乎再也壓不住鼻尖的酸澀,她卻努力穩住自己的聲線,“還沒有到最後一刻,徐子凌,我們先不要這麼想,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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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鶴雪扶著她的雙肩,讓她抬起頭,他用指腹抹去她眼瞼底下的淚珠,“你還在生病,不要哭。”
他扶著倪素躺下去,幫她掖好被角,將她整個人都裹在厚厚的棉被裡,只露出個腦袋,散著烏黑的長髮,用一雙淚眼望著他。
“其實,”
徐鶴雪看她不肯閉眼入睡,他雙手放在膝上,“若可以,我也不想到那一步。”
“我與永庚年少時曾去過雀縣的大鐘寺,但我如今只記得這樣一件事,卻記不清雀縣是什麼樣的,才返還陽世之時,我跟在你身邊,卻沒有好好看過雀縣,如今想來,還有些遺憾,倪素,你要與我說一說嗎?”
“我不想說。”
倪素將整個腦袋都藏到被子裡,卻還緊緊地抓著他的手,“我要你跟我回去,到時,你就會知道了。”
她緊閉起眼睛。
徐鶴雪沒有掙脫她的手,他只是靜默地看著被子鼓起來的小山丘,看著她的手,半晌,他輕輕回握。
他幾乎枯坐半夜,氈棚中的燈燭燃盡,聽見號角聲響,守城軍的嘶喊聲,他立即睜眼,將她的手放到棉被裡,才起身,走出去。
青穹蹲在外面有一會兒了,他在氈簾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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