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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是一個多媒體教室,他拿著話筒在臺上講了一個多鐘頭,一邊講一邊埋怨這個話筒有多麼多麼不好,多麼多麼不方便,結果快到下課了才發現那個話筒根本沒開啟。每週的另一次課本來安排在一個很大的報告廳上,但才上了一次他就不幹了,說這麼大的屋子根本就不是上課的地方,硬是給換了個小教室。這次課本來是隻有單週上,換了之後就變成雙週了,這樣一來他又多爭取了一次課的時間,我聽到這個訊息後笑著跟03級的同學說,你們又讓張先生“陰謀得逞”了。
據說張先生是極少發表論文更不願意寫書的。確實,我在書店裡只見過他選編的一本《宋詩選》,再無其他。和很多整天靠著論文數評職稱、靠著出暢銷書和四處講課賺外快的所謂“學者”來說,張先生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學者,一個不求名利、一心一意做學術的學者。可以說,他已經把學術和自己的生命融合在一起了。有人半開玩笑地跟我說,三十年後,你大概就和現在的張先生一個樣兒。我搖搖頭說,張先生的境界是我這輩子都無法企及的。
陳恆舒,1984年5月24日生於湖北十堰,2002年考入北大中文系,古典文獻專業研究生在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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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一個迷局(1)
對北大,我一直感覺可說不可寫。人生百年,八十多萬個小時的光陰,究竟有多少已經和將要消耗在對它的談論上?四個月前我們中文83級畢業二十年聚會,一天一夜都在談論它,那樣的談論,無論具體或抽象,興奮或感傷,都可以誇張地稱作盛宴,的確是享受,但要把它們寫下來,卻甚無趣,沒有多少可讀性。這些談論,和我們更多時候在另一些場合被偶然觸發的對北大的回憶、今非昔比的感慨是一樣的,都是貌似個人經驗的大眾經驗,裝在相似的道德容器和情感容器中,略無孤立性可言。可以推想一條巷子、一個家族、一座城市,乃至一個祖國,在兩個以上相關者之間引發的回憶和喟嘆概莫如是。所以我想,要寫,就寫點突兀的吧。
1987年6月底或7月初的一天上午,我送走了32樓416同屋中的最後一位。陽光強烈,校園依舊,我是否馬上回到宿舍已經記不清了,我只記得當時一個極其猛烈的念頭是:只剩我一個人了,我要在32樓416待到被趕走。我還有比較多的米票、麵票、糧票、菜票,不夠還可以去換,換多用不了還可以去退,我也還有足夠多的錢去海淀鎮上的良友書店租武俠看。最讓我一想起就興奮的是,我從此徹底自由了,就我一個人了,晚上可以通宵不關燈了,可以想唱就唱,想不起床就不起床了。雖然北大四年一直很自由,至少比別的學校的學生要自由不知多少倍,但再多的自由上面總還頂著一棵更自由的草,現在我可以把這棵草拔下來了。第二天早上,或者中午醒來,我一下傻了,那種突然由熟悉轉為陌生的感覺,現在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和描述,我只能說接近淒涼,惶恐,懷疑,驚悚,“怎麼回事?人呢?”……現在能比較清楚地記起來的有兩點:一,不真實的感覺。好像不是剛過去一天一夜,而是被人蒙了眼睛,下了迷藥,施了魔法,變了戲法,反正是時間被抽走了多少完全不知道,不知所措,但這感覺消失的速度非常快,快到來不及在記憶裡紮根,快到我現在寫下這種感覺時心裡很虛,像是在傳播別人的謊言時又加進了自己的謊言,對這些描述的真實性一點把握也沒有,卻還要別人去相信,可謂“不真實的不真實”。二,微笑。迅速之後,必定是一個停頓。其實我回憶中記得最清楚的還是這個停頓的微笑,它出現在我臉上就像演戲一樣。這是對那種無法再現的感覺的本能反抗,非常有力量,比童年時獨自臥病在床因恐懼而攥在手裡的《毛主席語錄》還要有力量。我一個人在北大的最後十幾天黑戶口生涯就從這個微笑開始了,它擔當的是救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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