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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嗎?何況這錢,真的是乾乾淨淨。都是一樣的演出,為什麼非要執著於外在的表演形式?”她以盛氣凌人的反詰結束了她的長篇大論。
☆、第 31 章
誠然,她說的或許是事實,但卻不是事實的全部。就像錢固然重要,但卻不是全部。一個市儈銅臭的腦袋永遠也理解不了夢想的意義。
丁永昌沉默了一會才平復下來,說道:“這麼大個戲班,我自問沒有虧待過任何人,沒有讓誰餓著肚子。你要是覺得我虧待你了,那哪座廟好呆你哪去,我這個小廟供不起你這尊大佛。”他下了逐客令。他犀利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沒有人迎視。歌仔戲是沒落了,但他一直都在盡心盡力的找戲做戲,表演方式上也有一些小小的突破,他自問對得起天地良心對得起觀眾。
徐紅不依不饒:“今天是吃飯,明天就喝茶,後天就只剩下茶渣了。我們可以演一天歌仔戲可以演十天歌仔戲,但你可以保證我們可以一直演下去嗎?”
保證的話畢竟變數太多了,世界日新月異,歌仔戲的出路會越來越窄,這是事實。也許大家都想過,但沒有人想得到出路。丁永昌說道:“做人有做人的宗旨,做戲也有做戲的宗旨。我做了一輩子歌仔戲,演了一輩子忠孝仁義,從我拜了祖師爺的那天起,我吃的就是祖師爺這碗飯。祖師爺讓我吃多久,我就吃多久。如果歌仔戲要靠這些不倫不類的東西才得以為繼,那我寧願歌仔戲從此沒落,我寧願由我親自解散這個班!”
“阿爸,”徐紅沉痛的說道:“用新的裝置怎麼就和忠孝仁義扯上了關係?我們稍微變通一下有什麼不好呢?我們用新的裝置,那些音響,這些磁帶,”她揚了揚手中的幾把磁帶,“用完了還可以再用,過時了就換別的,我們都是為了吸引更多的觀眾,掙來的錢還不都是為了戲班的發展,為了更好的發揚歌仔戲。這個月我們新增了這套裝置,受到的邀請都多了,再也不用到處騎著車找戲,這不挺好的嗎?”
“這樣是挺好的,但阿爸的堅持也沒錯。”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打斷了兩人的爭執。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回望,就像一群在黑暗中摸索了很久的人終於看到了一絲亮光。毓敏秀精緻的臉龐就盛放在那炙熱的目光深處。她說:“世界日新月異,歌仔戲漸漸淡出歷史的舞臺是遲早的事,這也是不可改變的。但就算再古老再陳舊的東西,都是老祖宗留給我們的財富,都應該好好的堅持和傳承。戲班掙錢固然是好事,但我想阿爸,以及很多真心投入歌仔戲的老前輩的初衷絕不僅僅如此。一日拜了祖師爺,戲班就該堅持歌仔戲的演出,這是誠信的問題,決不能幹那種掛羊頭賣狗肉的事。今日這些歌舞受歡迎我們就演這些歌舞,如果明天人們喜歡看耍猴呢?我們是不是都要上山抓猴子?我們要做的不僅僅是迎合觀眾的口味,而是要讓觀眾覺得我們的歌仔戲有內涵有深意,能帶給人們愛和教育的意義,從而愛上我們的歌仔戲。”
這番話以一種全新的方式衝擊著眾人的耳朵和大腦。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人呼吸。有些人或許從事了一輩子的歌仔戲演出工作,但卻未有一刻想過歌仔戲班存在的方式和意義。從我們的師傅,師傅的師傅那裡,傳承而來的就是這樣一種固有的既定的方式。戲是這樣唱的,我們的師傅也是這樣唱的,但為何這樣唱,卻鮮有人追根問底。我們對於祖師爺田都元帥的理解與領悟,遠遠沒有對我們的師傅的理解那麼多,他成了一種非真實非實在的存在,我們忠誠而愚昧。丁永昌若有所思地望著毓敏秀,但也只是望著。
一陣沉默之後,徐紅不以為然的反駁道:“你說得倒是輕巧,你以為做戲光是耍耍嘴皮子的?”她以一種公然輕視的眼神瞟了毓敏秀一眼,咕噥道:“不過就算只耍嘴皮子,怕是你也不會說。”整個戲班的人都知道,毓敏秀從小在臺北長大,是個不會說閩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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