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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人華泰貿易行煤油一百三十桶,但因為蠟封不嚴,稍有洩漏……」
「別唸了,堅叔。」向英東同情地打斷他。唸了這麼久,連嗓子都說幹了,也不知左震聽進去沒有。
「是,英少。」堅叔如蒙大赦,趕緊退開兩步,眼睛卻望著左震,「二爺……」
「你先下去。」左震連頭也沒回,把手裡抽了一半的煙捻熄,彈出窗外。英東昨天才來過,今天又跑來做什麼?難道閒得沒事可做就非要來打擾他不可?
「錦繡走了。」說話的是向寒川,聲音冷而沉。
左震的身子明顯地一震。
「這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她爹。」他還是沒有回頭,看樣子想硬撐到底。只可惜,他僵硬而緊繃的背影明白無誤地出賣了他的心思。
向英東嘆了一口氣,接著擲出炸彈:「但不幸的是,你的確已經做爹了。錦繡她懷孕了。」
一室靜寂,鴉雀無聲。
左震終於緩緩地、緩緩地轉身,被煙燻紅的雙眼,不敢置信地盯著面前的人:「英東,再說一遍,她怎麼了?」
「錦繡已經離開了上海,因為她知道自己有了你的孩子。」向英東把手裡的信遞給他,這是錦繡的筆跡,他總該認得吧。
左震咬緊了牙關。錦繡離開了上海,她選擇從他的世界裡消失。不錯,他應該覺得愉快,從此解脫,不必再辛辛苦苦地偽裝,不必再千方百計地遺忘,不必再徹夜縱酒買醉,不必再苦苦壓抑見她的慾望。只要他願意,仍然可以過著熱鬧的生活,招招手就會有女人爬過來舔他的腳。可是,他還缺什麼?為什麼他會這樣空,這樣慌,這樣亂了方寸?為什麼他會這樣心痛如絞,心亂如麻?
錦繡終於說了愛他。他已經等得幾乎崩潰。她甚至有了他的孩子,眉毛像他,眼睛像她……不管像誰都好,她居然敢這麼一聲不響地跑掉?
「這寒冬臘月的,她就算出去也沒什麼活路,你是知道的。」向寒川細細研究左震的臉色,適時下了一劑猛藥。
「二爺早就看錦繡不順眼了,這回正合適,省得他動手。」明珠在旁邊風涼地打著邊鼓。
「我看也未必那麼糟,錦繡也許是沒臉留在上海,去找個鄉下地方墮胎去了。她還年輕又漂亮,沒必要為這種事賠上一輩子吧。」向英東蹺起腿坐進左震的椅子,一臉愜意。「這個訊息我們只是通知你一聲而已,終於少了這麼一個眼中釘,你晚上會睡得好點了。」
「這陣子錦繡的情形大家都看在眼裡,二爺,她有多愛你,不是瞎子的人都看得出來。甩開她就像扔掉一塊破抹布,你們男人,狠起來還真是絕情啊。」明珠似真似假地一箭雙鵰。
向寒川看著左震的手,雖然他竭力控制,但信紙還是在簌簌地打著顫。這戲演得有點過火了,他開始不忍心,畢竟左震這身傷才剛好了不久。
向英東也識相地閉上嘴。聰明的話是應該收斂一點了,現在左震心思混亂,顧不上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可是他遲早總會清醒,到那時,算計他的人只怕會死得不太好看。
那就換個方式好了。這回改由沉穩的向寒川主導局面。
「震,忘了她吧。一個這樣出賣你,甚至置你於死地的女人,有什麼地方值得你放不下?」
左震深深吸了一口氣,喑啞地開口:「她不是這樣的人。」
好得很。向寒川暗暗一喜,臉上仍然不動聲色。欲擒故縱,本來是左震慣用的招數,此刻被他拿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居然一招奏效。
「她把你的子彈偷給別人,那是事實;她瞞著你跟麻子六出去,也是事實。也許她根本是和那邊串通好了的。」
「錦繡心思單純,想不出這麼複雜的花樣。」
「被人利用不見得就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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