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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望著春日裡隨風而動的花枝,稍稍舒緩。
和尚不知緣故,只搖頭心道:「這檀越在小僧面前,抵死不認,裝得灑脫!怎知被畫筆洞悉?回頭我定要拿出此畫,臊她一臊!」
卻不料過了午時,畫還未完,又有幾騎馬聲,急急上山而過。
阿沅被驚動,桃花影裡,飄身而去。
何燕及驚詫,和尚飄然自去。
轉眼,和尚站在阿沅身後。兩人遠看塵煙,山下來了十幾位佩刀的皂吏公差,快馬上山。想必是要進掃垢山莊問話。
和尚與阿沅相視,會心,掠身而去,數十丈不過剎那。
這兩個黑心肝的,趁著後頭兩位公差騎劣馬,慢了幾步,竟如鬼魅一般,飛身上馬,將公差點了穴,又挽緊轡,勒住馬。
不管得不得罪官府,扒下那差爺的公服、帽子,便將人狠狠推下馬去。
那兩個公差老爺落了馬,直滾進草坡裡,一軲轆碾到底,只怕摔得頭昏腦脹,整日都清醒不得哩!
阿沅與和尚慢條斯理,裹上衣裳,戴緊帽子,如猴兒穿上人皮,春風得意。
一轉眼,已駕馬趕上山道,逕往山莊裡去。
原來,這二人本是要等謝無憂,沒想到先有公差老爺前來,真是天助。
前頭那些差爺,已向掃垢山莊通報。
一行的快馬,進了石牌莊門。
謝家子弟正要關上籬排之際,和尚和阿沅正騎馬趕上來,只以為是一行人,卻也放行,令二人藉機,飛馬而入。
這二人進了莊,莊內有人牽馬,往馬廄去。和尚與阿沅卻遲遲疑疑,怕與官差打照面,那牽馬的莊客一回頭,馬上的二位官差,已不見了蹤影。
卻說這莊客也不在意,只因掃垢山莊,機關重重,哪個橫衝直撞的,沒有不吃苦頭的。
山莊偏廳,芭蕉靜處,窗明幾淨。
掃垢山莊的管家謝忠,與李都頭並幾位公差寒暄幾句,看座上茶。
不一會,少莊主謝素邁進廳中。
只見謝素身穿湖色沿邊的素羅袍,頭上則是玉冠束髮,目光柔淡,態度和煦。
李都頭等官差連忙起身,敘話幾句,再而入座。
卻說阿沅與和尚分頭尋人,阿沅恰尋到此處,隔著花木,見著李都頭一行人,便隱去身法,躲在芭蕉後頭,抱劍倚定,細聽說話。
那李都頭道明來意,果然提及人頭舌底的細絹。
李都頭吩咐手底人,展開一卷粗布,粗布里正裹著那血繡,當面呈給少莊主細看。
少莊主謝素早聽聞,山下有一段人頭詭事,只是沒料到和自家山莊扯上關係,沉吟莫定。
此時,李都頭又將一幅懸賞的紙畫展開,道:「不瞞少莊主,這是衙內畫師,照著人頭,描摹的畫像。已貼到揚州城門,懸賞求名。不知少莊主可認得此人?」
管家謝忠接過那畫,呈給謝素觀看。
謝素看了一眼,卻不直言,問道:「此人是如何送命的?李都頭可有頭緒?」
李都頭見少莊主言語未盡,曉得有門路,不敢相瞞,道:「我等幾個手下,今早往高橋碼頭,提拿船家鄭老四並幾個船客,細細問過。
原來這畫上之人,曾於半年前,孤身坐上他家的船,逕往揚州來,一路順風順水,卻不料到了碼頭,這人忽的就栽進河裡,等救上來,已經死了。」
「溺死的?」
「仵作馬三,半年前親自驗過,確是溺死的。」
「那後來,這屍首?」謝素又問。
「已發葬義莊,聽說沒有親眷認領,義莊老兒便將他葬在亂墳崗。可惜城南幾百座野墳,義莊老兒頭昏眼濁,已記不得埋在何處。」李都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