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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胎教的迷信已經根深蒂固,每天必然要對著她的肚子念上半個時辰的“子曰”,相信這孩子今後有機會成為一代鴻儒。楚天裔聽說後不以為然,說:“你應當給他讀《尚書》。”我不好意思告訴他,《尚書》上的字,我不認識的足有三籮筐,便老氣橫秋地跟他講,先賢有云:半部《論語》治天下。他面容微聳,臉色嚴峻地訓斥我:“胡說八道。”我懶得就這個話題再討論下去,邊垂手虛心受教。心裡卻在死命地想,那個先賢究竟是誰?以前為了寫議論文準備論據明明背過的,現在怎麼就想不起來呢?
洛兒居然嫌我用竹笛吹出來的旋律優美絕對適合催眠的《小夜曲》聽上去像狼嚎!暴受打擊的我放棄了每天給她肚裡的娃來上兩段莫扎特的宏偉計劃。
說不定中國古代的一代音樂大師就是這樣被毀掉的。
忽一日,洛兒叫嚷著要吃芋頭,一早起來時她吃的半碗荷葉蓮子羹已然吐了大半;難得有想吃的意思,奶孃連忙親自監督小廚房給弄去了。孕婦的口味多古怪,我記得我的老闆曾跟我們回憶他天寒地凍的冬夜裡,騎著輛老叫驢(顧名思義,除了鈴不響,渾身都響的二手腳踏車),穿越大半個城市,為害喜的師母去買一碗小餛沌,因為她堅持說“只有那家的不腥”。結果回來以後,她又嫌餛沌散了,叫他自己吃。
一大盆熱氣騰騰的芋頭端了上來,洛兒卻彷彿忘了自己剛才還一門心思地想吃它。奶孃嘆氣嚐了幾口,她一向與我們同桌而食。我小時侯吃這東西吃膩了,因為地處水鄉,芋頭在我們那裡極便宜;到今天都不待見它。剩下的,全賞給了外面的丫鬟婆子。
洛兒對著滿桌子的山珍海味唉聲嘆氣,不能吃的人面對美食是一種折磨。我告訴她,身為孕婦一定要加強營養,為了肚子裡的孩子也要多吃些。她用酸菜肚肺湯泡了半碗米飯,就著野雞醬瓜勉強扒了幾口,就噘著嘴巴放下筷子,忿忿道:“就是他害的我吃不下東西。”說的奶孃也忍俊不禁,拿茶水給她漱口,笑言:“阿彌陀佛,我的小姐,你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紗衾送了一包人參燕窩來,說是王爺特意賞下來給我們養身子用的。我們連忙謝過,留她坐下喝茶,她堅持還有一攤子的事情要處理,只少許坐了片刻,吃了幾顆橄欖便告辭離去。
我怕吃了就歇下會囤積脂肪,於是勸洛兒與我一同出去走動走動。奶孃也覺得多動動有益胃口,也勸她不要老窩在房裡。洛兒禁不住我們一老一少一唱一和,披了鶴氅,又叫人把我那件天鵝絨的袍子給拿來,看我穿上。她自懷孕過後,倒是越發顧惜自己的身子了。
儼然已是初冬天氣,琨黃華葉衰,枝頭光禿禿的;菊花也殘了,萎蔫的花瓣邊緣呈現出焦黑的顏色。然而松柏是極好的,亭亭如蓋,細小的針狀葉在初冬陽光的照射下,發出綠寶石的光芒。絲毫不見冬天的蕭索。
我們說說走走,議論感慨園裡的風景。洛兒住在王府靠後的位置,就在花園裡頭,此處的景緻是極佳的。然而她與別家的娘娘往來甚少,想來是不屑;地位又極尊貴,加上一張巧嘴得禮不饒人,伶牙利齒的叫人吃不消。旁人反倒不來巴結她,以免自討無趣。這裡自然也就冷清下來,沒有不速之客的打擾,也算清淨。
外頭的空氣只有泥土和枯草木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並不難聞,夾著微風,別有一種清冽的感覺。洛兒跟我講講閒話,原本有些懨懨的精神也漸漸長了,腳步慢慢輕快起來。奶孃見了,眉開眼笑,直誇我有辦法。我們沿著園子轉了兩圈,怕她累著反而過猶不及,於是決定回去。經過耳房時,我聞到一股地瓜粥的香氣,不由和洛兒對視一眼,四目相交,不約而同嘆道:“好香!”
炕上原本圍坐在一起喝粥的老媽子連忙跳下來行禮。她們都是園子裡看管苗圃的粗使婆子,平日裡沒有機會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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