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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承志見他兄弟為自己傷了和氣,很是不安,說道:“咱們賞月已經盡興,大家同去安息吧。”溫青道:“我偏不去,你坐著。”袁承志只得又坐了下來。
溫正呆在當地,悶悶不語,向袁承志側目斜睨,眼光中滿是憎惡之意。溫青怒道:“這些花是我親手栽的,我不許你看。”溫正道:“我看都看過了,你挖出我的眼珠子麼?我還要聞一下。”說著用鼻子嗅了幾下。溫青怒火大熾,忽地跳起身來,雙手一陣亂拔,拔起了二十幾叢玫瑰,隨拔隨拋,哭道:“你欺侮我!你欺侮我!拔掉了玫瑰,誰也看不成,這樣你才高興了吧?”溫正臉色鐵青,恨恨而去,走了幾步,回頭說道:“我對你一番心意,你卻如此待我,你自己想想,有沒有良心。這姓袁的廣東蠻子黑不溜秋的,你……你偏生……”溫青哭道:“誰要你對我好了?你瞧著我不順眼,你要爺爺們把我孃兒倆趕出去好啦。我和袁兄在這裡,你去跟爺爺們說好了。你自己又生得好俊嗎?”溫正嘆了一口氣,垂頭喪氣的走了。溫青回到亭中坐下。過了半晌,袁承志道:“你怎麼對你哥哥這樣子?”溫青道:“他又不是我真的哥哥。我媽媽才姓溫,這兒是我外公家。他是我媽媽堂兄的兒子,是我表哥。要是我有爸爸,有自己的家,也用不著住在別人家裡,受別人的氣了。”說著又垂下淚來。袁承志道:“我瞧他對你倒是挺好的,反而你呀,對他很兇。”溫青忽然笑了出來,道:“我如不對他兇,他更要無法無天呢。”袁承志見他又哭又笑,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又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禁頓興同病相憐之感,說道:“我爸爸給人害死了,那時我還只七歲,我媽媽也是那年死的。”溫青道:“你報了仇沒有?”袁承志嘆道:“說來慚愧,我真是不幸……”溫青道:“你報仇時我一定幫你,不管這仇人多麼厲害,我一定幫你。”袁承志好生感激,握住了他的手。
溫青的手微微一縮,隨即給他捏著不動,說道:“你本事比我強得多,但我瞧你對江湖上的事很生,我將來可以幫你出些主意。”袁承志道:“你真好。我沒一個年紀差不多的朋友,現今遇到了你……”溫青低頭道:“就是我脾氣不好,總有一天會得罪你。”袁承志道:“我既當你是朋友,知道你心地好,就算得罪了我,也不會介意。”溫青大喜,嘆了一口氣道:“我就是這件事不放心。”
袁承志見他神態大變,溫柔斯文,與先前狠辣的神情大不相同,說道:“我有一句話,不知溫兄肯不肯聽?”溫青道:“這世上我就聽三個人的話,第一個是媽媽,第二個我親外公三爺爺,第三個就是你了。”
袁承志心中一震,說道:“承你這麼瞧得起我,其實,別人的話只要說得對,咱們都該聽。”溫青道:“哼,我才不聽呢。誰待我好,我……我心裡也喜歡他,那麼不管他說得對不對,我都聽他的。要是我討厭的人哪,他說得再對,我偏偏不照他的話做。”袁承志笑道:“你真是孩子脾氣,你幾歲了?”溫青道:“我十八歲,你呢?”袁承志道:“我大你兩歲。”溫青低下了頭,忽然臉上一紅,悄聲道:“我沒親哥哥,咱們結拜為兄弟,好不好?”
袁承志自幼便遭身世大變,自然而然的諸事謹細,對溫青的身世實在毫不知情,雖見他對自己推心置腹,但提到結拜,那是終身禍福與共的大事,不由得遲疑。溫青見他沉吟不答,驀地裡站起身來,奔出亭子。袁承志吃了一驚,連忙隨後追去,只見他向山頂直奔,心想這人性情激烈。別因自己不肯答應,羞辱了他,做出甚麼事來,忙展開輕功,幾個起落,已搶在他面前,叫道:“溫兄弟,你生我的氣麼?”溫青聽他口稱“兄弟”,心中大喜,登時住足,坐倒在地,說道:“你瞧我不起,怎麼又叫人家兄弟?”袁承志道:“我幾時瞧你不起?來來來,咱們就在這裡結拜。”
於是兩人向著月亮跪倒,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