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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團的演員有很嚴重的國籍歧視,南初是全團唯一一個亞洲人,又擔任著挑大樑的舞位,加上性格不討喜跟大家都合不來,沒多久就遭到全團孤立。」
「女生之間的孤立有時候真的挺可怕的,絕對不單單是像學生時代那樣召集眾人不搭理你,給你心理壓力,背後耍陰招層出不窮,為了把她趕出舞團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而且據南初曾經室友說,她曾經自殺過兩次」
再平緩的語調也掩蓋不了這些在星瀾聽來幾近駭人的真相。
許懷然使命完成,有心想要安慰幾句,卻不知道該從安慰起。沒有落在自己頭上的不幸,不管如何說,都脫離不了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嫌疑。
於是思來想去,索性閉嘴掛了電話,放他一個人清靜。
書房徹底安靜下來。
宋星瀾失焦地看著空無一物的電腦螢幕,腦子裡像是被密密麻麻的東西擠到快爆炸,等他想要仔細清理一遍時又變成了空白一片。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跟他想像中完全不一樣?
他嬌生慣養的小天鵝,不是應該到哪裡都呼朋喚友,過得風生水起麼?
她一直都是小太陽啊,怎麼可能跟孤僻,抑鬱沾上邊?
明明曾經連手被燙到都要跟他撒嬌耍賴求著哄半天的,怎麼能做到把自己逼成那樣,怎麼能不顧身體不分晝夜的兼職,怎麼能被其他人那樣欺負,怎麼能有勇氣,
——自殺?
從沒在唸頭裡出現過的字眼被強行灌輸進來,如同硬生生挖開血肉塞進的刀片,不能想不能碰,一碰,就會被割得疼入骨髓。
從出生起就被籠罩在陽光下,那麼樂觀無憂無慮的人,是有多絕望,才會連命都不想要了?
是,他恨她的不告而別,恨她可以那樣乾脆丟下他一個人離開,恨她自作主張決定了他們的未來,甚至在那個輾轉反側不能入眠的夜裡懷著滿腔恨意期望她也能同自己一樣困於過去不得安穩——
如今期望既成事實了,他卻半點感覺不到快意。
丟失的心臟回來了,卻變得千瘡百孔鮮血淋漓,放在胸腔抵不住寒冷,一陣風就能將它掏空,穿堂而過,刮開更大的傷口,能疼得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捂著眼睛久久坐著,像是被抽去看靈魂的傀儡,腦子裡雜亂的思緒猶如走馬燈一般飛快倒退,交織,糾纏,破碎
到最後卻剩下一個念頭:
南初,
我寧願你忘了我,沒心沒肺無憂無慮過了這七年,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耗時耗力磨出一把刀,這樣剜剮我的心臟。
星瀾在書房一直呆到傍晚。
昨天的事不確定有沒有翻篇,南初不敢敲門打擾他,上餐桌又等了好一會兒,才聽見樓上書房傳來開門下樓的動靜。
星瀾臉色不大好看,南初一看見,心裡就更沒底了。
試圖緩和氣氛,動作輕快幫他夾菜:「張姨說,這是她新學會的杭州菜,甜口,你應該會喜歡的,要不,嘗一嘗?」
菜剛放進碗裡,星瀾忽然掀起眼皮看過來,複雜沉鬱的眼神讓南初頓時一個激靈,迅速收回手:「不喜歡也沒關係,還有其他的,呵呵」
星瀾始終沒有開口,但是周身環繞的低氣壓一點也不含糊,南初頂著壓力吃了兩口,很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書房被寒潮突襲了是嗎,明明上午時還沒有這麼生氣的啊。
歸根究底沒有金主花了錢還要倒貼哄小情人的規律。
南初深諳此理,加上實在頂不住低氣壓的折磨,默默放下筷子,再次誠懇地為自己的錯誤致歉:「星瀾,對不起,下次一定不會再犯,你就別生氣了。」
「沒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