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村民家的年夜飯臨城縣.葛愛娣 湯圓(第1/3 頁)
今年個年, 對買活軍轄下的幾個縣城極好過的,到大年二九,臨縣的集市擠得水洩不通, 哪家肉鋪前排的隊伍,城裡的居民不說, 便連鄉下人也城買雞, 買活軍的雞肉實在好,又肥又嫩,熬起湯來一層細密的油花, 而且價格也廉宜,現在有些會算計的農家,家裡只養下蛋雞, 往常那些肉雞嫌費糧食不養,冬日做工的錢來縣城裡買雞吃。
那些從許縣來做工的人, 很多大年二九買雞, 買衣服, 肩上背, 手裡拎, 風風火火往家裡趕, 也有買活軍的車子往各處去, 送送那,年邊反而比平時還要忙碌。葛愛娣在的豪村,因為離縣城近的緣故, 今年又格外的熱鬧, 甚至有些商販趕過來,拾起從前的手藝,賣些‘叮叮糖’, 只往常可用雞『毛』換,但現在要用籌子。
大年三,剃頭匠到村裡,很多人去排隊剃頭——以前也不不理髮,只多數家拿剪子絞事,如今城裡的風氣往鄉村蔓延,剃頭匠也改手藝,專會給人刮光頭,給大姑娘家剪短髮:若三四年以前,村裡有人留短髮,那貧窮的象徵。說明家裡實在過不下去,大姑娘被迫剪頭髮賣給人做‘義髻’去,來天下大『亂』,商路凋敝,收頭髮做義髻的人沒有。直到今日,風尚又發生轉移,現在還留髮,那便落伍的象徵,因六姐不喜發,有發便彷彿一定有蝨子,便邋遢不淨的人。
蝨子,從前大家有的,跳蚤也有。便如今,除真正能完全搬到城裡住的人之外,要說完全沒有,也有些心虛的,畢竟土屋,蟲蟻太容易生存繁衍,且村裡的清潔條件畢竟不如城裡,不能常常洗澡,直到有限量低價煤的供應,村裡才有燒熱水飲用的習慣,若在從前,大冬天只能喝冷水的人家也不少。但不論如何,城裡的風尚就般,豪村人又常常能夠城的,以次剃頭匠造訪時,便連最保守最羞澀的大姑娘也排到隊伍裡,過半日,剃頭匠手裡便拿一條前綁好的髮辮——買活軍也收些,他們轄區內雖沒有人再梳髮髻,但別處仍有樣的需求,些頭髮洗滌過可以運到雲縣去賣。
剪頭髮,大家便忙忙回家去做年夜飯,若在往年,農戶人家的年夜飯,也不過能見到葷腥就不錯,連鐵鍋難得的方,能有什美食可言?主『婦』盡力做些葷食,若能保證人人吃得上年糕,不必以雜糧裹腹,便已算豐年。
到今年,就不一樣,首先村裡幾乎家家戶戶用上鐵鍋,就連豪村最窮的周老四家——三多歲的寡『婦』帶兩個來歲的半大子,家裡其餘那些三親六戚陸續染疫死絕,周寡『婦』顏『色』又不好,皮肉生意做不得,早賣得精光,還欠債,一家三餓得精瘦,徐主看她可憐,讓她做些工,換剩飯吃,樣勉強苟延殘喘,誰知道哪年收成不好就要餓死的人家。今年靠給買活軍洗衣縫補買鐵鍋,家裡的茅草屋也修,不再東破西漏,葛愛娣今天從他家路過時,還聞到醬油燉肉的香味,那味兒一聞便帶肥的,至少五花肉,因為沒有放姜蔥的緣故,有些豬的腥臊氣息,但在久沒有吃肉的人聞起來,就連樣的氣息香的。
從幾乎沒有做過肉的緣故,不知道煮肉要放蔥姜去味,要焯水,徐大發和葛愛娣明白其中的道理,並不會覺得周老四家沒有見識,糟蹋好東西,徐大發只笑道,“我們冬日做活的時候,兩個半大子哪裡來做活的,簡直就來吃飯的,中午那頓不吃上兩個壯漢的量不罷休的,買活軍也夠大方,便冷看他們吃。修路兩個月,兩個細仔足足高一丈!腦子當即就好用——但也還有些呆,在買活軍吃那多頓肉,也不知道請教廚子怎做的。”
正好周寡『婦』出來舀水,聽到話,也含笑說,“讓大哥大嫂見笑,腦子裡知道如何做,但下鍋一慌『亂』,甚也想不到。”
旁人聽徐大發的話或許就要生氣,但寡『婦』想要在樣的年成裡活下去,那便誰不能輕易得罪,關鍵時刻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