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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萬代!”
薄延的精明在肚子裡,從來知而不言,言也要深思熟慮才肯道來,哪怕是面對祖父。他默默點頭稱是,那雙沉靜黑眸卻望向身著龍袍屈下雙膝的大帝……
自他七年前初來長安,為大帝侍讀之日起,便從未見過大帝向誰下跪,祖制是祖制,滿手血腥的暴君,他可以征戰天下,卻不必恪守祖制。天下的規矩是他定的,他需要向何人跪拜祈願?
薄延不自覺便念起了清心殿內那位娘娘,自她住進清心殿,除了近身內侍和幾位太醫,便再無人得見她的近況。依大帝的性子,從前那位榮昌公主譽滿天下時,他恨不得告訴山川草木他的妻有多美多好,如今藏著掖著,連一絲風都不肯透露,只拿他薄延當箭靶,可見那位娘娘恐怕不大好。
早在祭祖之前,大帝便吩咐欽天監監正卜算一卦,待祭祖大典結束,大帝望向欽天監監正:“吉凶如何?”
一眾朝臣皆朝欽天監監正阮崇明望去,以為大帝在卜算國運,也許在測問是否該參與東興內亂,揮軍東去,是以人人抱有期待。
只欽天監監正阮崇明一人渾身發虛,口乾舌燥,他不想說話,卻無法在大帝的目光中躲閃,只得硬著頭皮道:“稟陛下……微臣連續卜了三卦,皆……皆不吉。”
朝臣譁然。
“阮監正,這話可不能亂說!”
“是啊,再測一卦!”
“我大秦如日中天,為何竟不吉?簡直妖言惑眾!”
眾人議論紛紛,阮崇明的腿都嚇軟了,古來測算天道一職,可讓人一朝得道,也可讓他全家提頭來見,擔著天大的風險。往年大帝從不問天道,對鬼神之事更無一絲興趣,自大帝登基起,他便安坐欽天監監正一職,根本形同虛設。
阮崇明聽著朝臣的埋怨和責問,還得開口為自己辯解:“陛下,卦象兇險,恐怕所問之事凶多吉少,阮崇明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妄言啊。”
大帝薄唇抿緊,眉間若蹙,負手望著高臺下的山河壯麗和臣子無數,心一直往下沉。他雖貴為大秦皇帝,此番前來太廟祭祖、命欽天監算卦,所問的並非家國天下,他只問一人安危。
自那日他狂躁發怒傷了她,她已半月不曾與他說話,連脾氣也再不發了,木頭人似的任他擺弄,今晨,她見他著了祭祀時的禮服,破天荒開口問道:“你這種人,也信祖宗庇佑嗎?”
他轉頭面對她,她已比半月前更消瘦,越發顯得那雙眼睛大且無神。她在嘲諷他,毫無疑問。
“若能求得你聽話,朕便信。”他走到龍塌旁,去檢視她腿上的傷,半個月的消停,總算好些。他為她換了藥,又蓋上雲被,還餵了些羹湯,這才擦了擦她的唇角道:“朕去去就來,你睡一覺,朕便回來了。”
說著,去吻她的唇,百里婧不躲閃,任他吻,待他鬆開時,她捧住他的臉,問了第二句:“你這種人,要什麼沒有?究竟喜歡我什麼呢?”
他這種人……為帝王,卻比她的父皇狠毒,滿腹滿是算計,連母族也恨他入骨,他多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旁人眼中的“他這種人”他不知也不計較,他卻明白她的意思。
他還是好脾氣,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半邊臉頰:“從裡到外,都喜歡,你的臉,你的身子,你的心,朕都愛不釋手。”
這話,聽起來像“墨問”所說,帶著些許曖昧與調戲,可由一介傾世帝王來講,無論如何有些不合時宜。
也許是因為這樣,她才重新沉默下來,不予回應。
“乖,睡吧,要鬧,等朕回來再鬧。”他摸摸她的頭,扶著她躺下,望著她側向裡頭的背影,心中憂慮更甚,瘦得皮包骨,只能摸到骨頭。他憂慮狂躁,唯有求祖宗庇佑。
天色陰霾下來,太廟的上空籠罩了一層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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