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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兵半跪在最前沿,兩兩相護,一個斜舉青銅長矛,一個緊握大盾,排成楔形尖陣,後面依次是弓箭、火弩手與投石車。騎兵分列兩側,巋然不動。
號聲長吹,前方的蠻子先鋒軍朝兩翼退散。獸群勢如破竹,從烈火熊熊的山坡衝擁而下,向岸邊奔去。長箭、火矢、亂石頓時破空呼嘯,鋪天蓋地,頃刻間便有數百隻猛獸立斃當場。
這些蠻子身經百戰,勇悍守Ji,獸群縱然兇狂,遲早將被圍戮殆盡。但他們傾盡全軍之力,到這北極海角,肖然不是為了狩獵。如果不是為了來擒我,唯一的目標,便只有她了!
漫天飛騎越來越多,將她團團圍住。箭在弦上,只等一聲令下。
她卻毫無一絲懼怕之意,站在崖邊,嘴角微笑,依舊仰頭吹角。那繚亂的髮絲,起伏的衣裙、耳垂蜷舞的碧蛇,半眯著的紫色雙眸……襯著雪山、藍天、火光、雲霞,美得像一幅畫。
角聲突轉低沉,聽來卻更加淒厲。龍鷲尖嘯,當空張開巨翼,接著呀呀之聲大作,雪嶺北側突然衝起千百隻鷲鳥。發狂似的衝向盤旋著的蛇族飛騎。
蠻子措手不及,上百人或被鷲鳥啄瞎眼睛,或被撞得凌空摔跌,慘叫不絕。一時間箭矢穿梭,刀光閃動,陣形大亂。被自己人亂箭誤傷的,竟比死在鷲鳥尖喙利爪下的更多。
忽聽“叮”的一聲,東邊突然響起鏗鏘激烈的琴聲,彷彿金戈鐵馬,殺氣逼人,漫天鷲鳥驚飛四散。
琴聲密奏,與龍角聲互不相讓,一個甜膩婉轉的聲音笑著說:“師尊,你聽我這曲‘迎賓歡'彈得如何?比起前幾日有沒有長進?”眾蠻子齊聲歡呼。
我轉頭望去,只見一條赤紅色的肥遺飛蛇騰空盤旋,一頭雙身,左邊蛇身上騎著一個黑衣少年,揹負長弓,腰懸蛇形長刀,亂蓬蓬的頭髮,一雙銅鈴綠眼光芒閃爍,嘴角雖然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但那笑容卻讓人莫名地心生懼意。
肥遺另一邊的蛇身上,一前一後坐著兩人。前面是個白髮老人,雙眼翻白,鬚眉飄飄,蠟黃的臉上盡是蕭索落寞的神色,又夾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怨毒。
他身後是個黑衣赤足的美貌少女,尖尖的瓜子臉,彎彎的柳葉眉,雙眼淡綠,笑意盈盈,膝上橫著一具雪白的五絃骨琴,十指跳動,撥奏出凌厲激越的琴聲。
那白髮老瞎子微微一笑,什麼話也沒說,旁邊的黑衣少年卻拍手哈哈大笑:“妹子琴藝一日千里,可喜可賀!再過一年半載,‘萬獸無韁'可就後繼有人啦!”
萬獸無韁?難道這個老瞎子竟然是百里春秋?我心中一沉,驚疑更甚。
當年北海一戰,百里春秋的念力鏡被公孫軒轅劈成幾片,重傷大敗,自此便杳無影蹤。姥姥為舉大業,收羅舊部,也曾遣人尋找這廝,卻一無所獲,想不到他竟會在此時此地出現。
這兄妹二人想必是他的門生,但瞧這黑衣少年囂狂放浪之態,對他似乎又沒有弟子應有的恭敬,頗為奇怪。
這幾年來,蛇族擴張極快,大有恢復伏羲女媧之治的架勢。各國蛇裔明裡奉晨瀟為主,暗地裡卻各起爐灶,擁兵自立。這些蠻子瞧其服飾,應是北海相國的蛇裔,算得上晨瀟的嫡系。
如果玄嬰老祖所言非虛,紫眸少女真是晨瀟的妹子羅澐,這些蛇蠻為何竟敢對她如此不敬?
我正疑竇叢生,又見那黑衣少年朝著紫眸少女拱手行禮,笑嘻嘻地說:“在下相繇,拜見滕兀公主。”
果不其然!我勒住鳥韁,真氣畢集右掌,屏息靜觀其變。只要蠻子稍有異動,立刻拼死相救。
羅澐置若罔聞,依舊微笑吹角。角聲越來越高,龍鷲尖聲長嘯,翎毛利劍似的根根豎起,上空的鷲鳥也振翼尖啼,團團盤旋,似乎在角聲與琴聲中掙扎。
黑衣少年相繇笑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