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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姨就開始跟我聊天,其內容無外乎是所有阿姨們見了姑娘都會問的一些事情,工作呵家庭呵人生呵等等之類。但我的工作是一個開黑診所的心理醫生,我的家庭還有一個在逃通緝犯,我的地球人生……這三件事情都架不住聊,我就頗有點兒吃力了。
還好也不喜歡聊天的陳楨會站出來,把我帶上樓去玩。
樓上我比較喜歡的是他那間茶室。
與臥室的埃及風格不同,這間茶室是一派隱逸消閒的中國風與自然風的混搭。牆上掛著一張深色漆面牛毛斷的古琴,配著松綠色既鮮豔又雅靜的整一排七根絛子。茶桌由一個巨大的樹根隨形造就,桌面人工雕刻的淺凹槽裡放著一套粗陶掛釉天然窯變的茶具。茶室外還有一個大露臺,東邊靠內側放著幾架看起來很專業的天文望遠鏡,西邊是一組深褐色的馬來藤藤椅。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陽曆五月北方的春也深了,室外陽光灑然,四處鳥語啁啾,我坐在藤椅上曬了一會兒日頭,眼前柳絮飄飛,不知道從哪個公園哪裡的行道樹上飛過來,吹在空中都飄成白茫茫的一片了,混合著近處不知名的花香,讓人暖洋洋的渾身乏力。
陳楨會給我斟了一杯茶。
茶很香,那種被暖日頭曬著的空氣也很香。
我眯著眼睛坐在那裡,几几乎不想說話。
陳楨會陪我坐著,也沒有開口。
這種感覺就象我們初相遇時在盧敏疇的那輛SUV裡,我們都不說話,但是都很隨意,很舒服,也象是很熟悉。
但如今畢竟不是在盧敏疇車裡的時節了。
現在坐在我身邊的這個人是我必須為之負責任的客戶。
這位客戶在望著一個什麼地方出神。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看見露臺東邊的幾架望遠鏡,除此就是兩邊的盆花以及探出露臺的一截樹枝,那截樹枝枝葉茂密鬱鬱蔥蔥,但在造型上似乎談不上什麼引人遐思的藝術感呵?
他覺察到我在注視他,轉過頭來。
“在看什麼?”我問他。
他一時竟回答不出來。
我就又跟他開玩笑。
“想女朋友了?”
他盯著我看了一眼。
他這一眼真的是好複雜,彷彿是有萬縷千絲各種情緒的潛流交匯一處,又象是一個小孩子在大人面前可憐巴巴地守著自己的最後一點秘密,而又明明知道這個秘密很快就要被拆穿了。
但我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大人好不好?
我還是一個非常靠譜的大人好不好?
我這個非常靠譜的值得信賴的大人從容鎮定地掉過頭來,老練優雅地尋聞著空氣裡的花香,結果卻被一片柳絮撲入進來……
阿——嚏!
陳楨會默默地遞給我一張紙巾。
我一邊擼鼻涕一邊就覺得象我這樣狼狽丟人的心理治療師是不是該被地球上的心理學界掃地出門了……
我迫切需要扳回一城!
我擼完鼻涕深呼吸重整雄風,狠狠地看向那個已經被我完全看穿了的懷揣著秘密的小孩子。
那個小孩子十分戒慎惕懼甚至還有點兒驚悚地看著我。
我……
我繼續擼鼻涕。
好在也開飯了。
陳楨會站起來拉我的手。
暮春五月,日長天暖,他的手……居然是涼的。
作者有話要說:
☆、十九
陳楨會拉住我的手,帶我來到餐廳。我一眼就被那一桌子琳琅滿目的菜品給驚到了——
也不過是三個人吃飯罷?
搞出個滿漢全席這又是為什麼呢?
蘭姨還照中國人的老規矩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