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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才重又端起食盒,側轉了身子,悄無聲息地,一小口一小口咬著灌湯包子。
馬車已經穿過鬧市,四周漸漸寧靜,冬日的暖陽斜斜地映在雙澄的臉頰上。少女的肌膚吹彈可破,一雙眸子透澈如清泉,只是此時含著低落,小小的眉間微微蹙起,那種神態讓他恍惚間想到遙遠的過往。
——她倒是沒心沒肺。
九郎偏轉了視線沒再看她。銅鈴鐺鐺,漾碎一地清寒,也不知過了幾條街,兜兜轉轉中一聲輕喝,馬車終於停了下來。“九哥,到了。”馮勉開啟車門,弓腰撩起了簾子。
他微微頷首,俯身自座位底下取出烏黑的木杖,一手撐著車壁便下了車。雙澄抱著食盒坐在車裡,一臉疑惑地望著他的背影,見馮勉小心翼翼攙著九郎,這才意識到自從認識九郎以來,今日好像還是頭一次見他站起來。
——是受傷了嗎?她想問一聲,可又不好意思開口。正猶豫間,九郎卻已側臉回眸,“怎麼還不下來?”
她回過神,輕輕一躍下了馬車。青石路盡頭是好大一座宅院,硃紅大門粉白高牆,放眼望去竟尋不到邊際。大門正中的匾額上書著“端王府”三個鎏光大字,門前兩隻石獅傲視凡間,旁邊早有衣著乾淨的若干僕人候著,一見他來了,便恭恭敬敬地將他迎進了府門。
他在前面走,她在後面跟,不遠不近,卻始終未近身。
一襲厚厚狐裘也遮不住他身量直拔,與身後的隨從們相比,只望見他背影,便能覺出那自然天成的貴胄蘊藉。卻不跋扈,也不張揚,沉靜得像一潭碧水,即便有落葉拂過,亦微微飄著霜意。
九郎進府後不久便讓馮勉與其他隨從們侯在偏廳,只帶著雙澄徑直入內。一進進院落風光各異,數不清亭臺樓閣,轉不完九曲長橋。雙澄卻無心去看,視線瞟啊瞟,便落在他右腳上。
看他行走時右足無法正常著地,想到上次九郎從座椅下取出木杖遞給她,便估計他大概是摔傷了腿。
因之前弄髒他的衣服而心懷歉疚,此時見他沒人攙扶,雙澄便好心地緊追幾步,謹慎道:“你摔傷了嗎?不需要人扶著?”
他顧自撐著杖慢慢走,頭也不回。“不需要。”
雙澄癟了癟嘴,又試探道:“剛才進府的時候,我聽那些僕役們稱你為殿下……”
九郎這才偏了偏臉,淡定道:“你又要覺得我不像了?”
她愣了愣,才待反駁,卻已來到一處嫻雅院落前。月洞杳然,樹影婆娑,院中清池碧水,鳥雀輕啼。有一人負手立於玲瓏山石之側,著天青色錦緞長袍,外罩銀灰狐絨大氅,身材修長,姿容俊朗。
雙澄乍一看只覺眼熟,再細細打量,才認出他來。那人見了她,只淡淡一笑,轉而上前道:“九哥,路上可太平?”
九郎微微頷首,不說別的,只先蹙眉道:“五哥可有袍子?我要更衣。”
端王這才注意到他襟前的汙跡,不覺失笑:“怎會弄成這樣?”說話間,忙喚來下人吩咐去取衣裳。雙澄站在一邊好不尷尬,端王看她穿著短打勁裝,又像少年似的紮起了長髮,因笑道:“這是哪裡來的一個小長隨?長得像個娘子。”
九郎悶悶然坐在池邊,“若不是你提議,我又怎會帶她來?”
端王坐在石桌對面,一笑道:“你今日離開大內,嬢嬢與官家可知道?”
“爹爹又與大臣們議事,我只跟嬢嬢說了聲要來你府中做客,她也沒有在意。倒是叮囑馮勉儘早準備好行裝,明日一早便要啟程。”
端王沉吟道:“我只怕你這一去,無論事情能否辦妥,在爹爹那邊都落不得好……”
他交錯著手指,擱在膝上,淡淡笑了笑:“所以嬢嬢遣我去,因我是與你們不同的。本就是一命定終生,既已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