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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一隻活潑的小鹿。她忽然哈哈笑彎了腰,指著一隻長得七扭八彎的瓜給初陽看:“哥你看你看,這一隻瓜長得多麼醜啊!”它像一個沒人疼的受氣包,憋憋屈屈躺在烈日暴曬的沙地上,初陽覺得它醜得可愛。“哥,你來看啊,這裡有個小房子!”
每一次小葵叫他哥哥,初陽的心臟都會狂跳幾下,產生一種令人窒息的疼痛。初陽鬧不清楚這種奇怪的感受,只好歸結為幸福,幸福,卻是令人心悸。
初陽走過去,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瓜田深處有一個看瓜棚,棚子外的木凳子上躺著一個著汗衫短褲的男子,頭髮大約很久沒有修理,又長又亂的散在腦袋周圍。他悶聲不出氣地抽著旱菸鍋,斜眼看著瓜地裡的兩個孩子。
小葵好奇地蹦到瓜棚邊,被這個野人一般毛髮蓬亂的瓜田主人嚇了一跳,啊啊地驚叫著跳到初陽身後去了。
初陽看了看他,默默地把手裡的塑膠兜放在瓜棚裡的陰涼角落,裡面是一塊鹽漬的肉乾,一些雞蛋和一捆小白菜。江邊很難種出蔬菜,肉蛋也來之不易,生活應該是很清苦的。
瓜棚的主人古怪地笑了一下,用下巴指指小葵:“哪裡拐來的城裡小姐?你媽叫城裡男人拐走,你倒好,拐來一個小姑娘。行,你比你媽有出息。”
初陽的臉扭曲了一下,慢慢恢復平靜,淡淡地說:“姨媽要嫁給她爸爸。”那個男人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羅家的女人,盡是賤骨頭,上趕著讓城裡男人騙。”他感興趣地看著初陽身後探出腦袋來的小葵,說:“小鬼,你不會折磨你後媽吧?”
看樣子這個野人和初陽哥哥認識,小葵膽子大了些,問他:“這些瓜全是你種的嗎?”他笑了笑,起身去瓜地裡拍拍打打挑揀著,摘了一個熟了的瓜回來,操刀切了,遞給小葵一塊:“嚐嚐,看甜不甜。”小葵放鬆警惕,從初陽身後走出來接過西瓜,張口惡狠狠地地咬下去,鮮紅的瓜肉在她粉白的臉上留下印跡,瓜在太陽下曬得溫溫的,入口不夠爽快,但是撫慰了走這麼遠的路乾渴得冒煙的喉嚨。她嘿嘿地笑著,把瓜舉到初陽嘴邊:“好甜!哥你咬一口。”
瓜棚主人曖昧不明地笑笑,雙眼在兩人身上來回的梭巡,多少有些猥瑣。初陽看著這個笑起來嘴角那地方酷似他媽媽的男人,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他轉過身,拉著小葵:“走了。”
走出很遠,小葵還回過身去,向那個穿得破舊給他瓜吃的男人揮手。她問初陽:“你怎麼認識他的?你常來嗎?你還給他送吃的。是村子裡的人嗎?他真好。”看著這個單純的孩子說著孩子氣的話,初陽苦笑了:“這個人是我舅舅,就是羅蕊姨媽的哥哥。”小葵點點頭:“哦。那他怎麼不回家來呢?”
為什麼不回家來呢,這個問題初陽一時半會兒可回答不好。打初陽小的時候起,這個舅舅就很少回家來,長大些了,慢慢知道了一些故事。媽媽和舅舅他們年輕的時候家裡還是很窮的,舅舅說不上媳婦,按照習俗,可以拿姐姐或者妹妹去換一個女人回來,妹妹還小,姐姐卻不肯,跑到城裡打工去了,令家裡很是生氣。讓他們更氣的是,幾年過去,姐姐沒混出什麼名堂,又身無分文地回來了不算,竟然還帶回來一個小嬰兒。
未婚媽媽在那個年頭簡直就是驚世駭俗,尤其是在這樣純樸得近乎愚鈍的山村,這種“不要臉”的行徑讓山裡的世界如同煮沸的一鍋水。這個女人和孩子讓羅家人丟盡了臉,被十里八鄉的村民指指點點的抬不起頭來,他們逼她送掉那個身份不明的孩子,那樣的話勤快美麗的羅芳還是可以換回來一個媳婦的,這樣她就是戴罪立功,羅家還是願意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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