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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醒來後,只覺渾身痠痛,而劇天擇卻已經不在了。甘苦兒看著身前那個鍾乳之潭,心裡也不知:那劇天擇是就這麼沉埋於已凝結住的潭底?還是脫身而去了?他重奔入洞內,和海刪刪說了幾句話,然後忽然額頭的汗就噴漿似地流了出來。海刪刪大驚,握著他的手問:“你怎麼了?”
只聽得甘苦兒苦聲道:“好痛!”
然後他大叫一聲:“燙死我了!”
說著,他身子一奔,知道必須找到那塊清涼的脂硯之石。他三把兩把扯掉衣袍,一跳就跳進了潭水裡。直到摸到那塊脂硯之石,才覺一股清涼浸人心脾地滲了進來。他出身魔教,見聞本博,這時已經明白,劇天擇分明已將他那絕酷絕烈的內力種入了自己的身骨裡。可劇天擇生性強悍,他那一身內力,可不是平常的隨便什麼人都擔負得起的。甘苦兒勉力把散於四肢百脈的外來真氣吸入丹田,好半晌才覺得松暢了一些。可他高興得太早了——他哪知劇天擇為要他代為出手以解天池會中‘孤僧’之困,幾乎已用‘補天大法’把他的號稱‘五色遺石’獨門真氣幾已盡數貫入了他的奇經八脈。這股真氣幾乎每過一個時辰就要在他四肢百脈中爆烈開來,——劇天擇所行原非常法,也必要人以非常的毅力才化解得開。甘苦兒就幾乎每過兩三個時辰就要被逼入潭中,以‘隙中駒’心法歸納沉潛那股霸道已極的外來真氣。這麼沒日沒夜地折騰了近兩個月,他才算勉強把那劇天擇種入身骨的異種真氣都收擾氣海。可氣積而滯,他心中的苦惱更是煩悶無限。怒極時,恨不得扒出劇天擇的屍身來痛打一番。
一夜,他為體內暴熱難忍,獨行至洞外遼河邊上,眼見那月夜之下,大江開封的奇景,心中如有所悟。所以這半個月來,他幾乎每得空就要在遼河邊上一坐就是兩三個時辰。從一日初升到子夜交變。只見那遼河時凝時結,冰排奔流,瞬息百態。而甘苦兒身內的真氣也如那奔凝無常的開封之江,時結時湧。甘苦兒每到苦處,不由要發狂大喊,吼聲震天。他每日都對著那冰排苦練,因為不發洩出那股凝結於氣海內的真氣,他只怕不日就要丹田爆裂而亡。
只見甘苦兒這時坐調氣息了好久,忽然躍身而起,身子一聳,腳踏著一塊塊冰排,已躍至江心。——這時他近日來常修練的一法。只見他立足於江心內的一塊冰排之上,雙手連發,竟以一己之力力阻那無窮無盡的冰排順流而下之勢。——這一招他初修之日,頂多只能阻擋一塊冰排一盞茶的時間。可此時,他修為日深,只見方圓一丈之內的冰排欲要順江而下,都被他一掌掌地發力擋了回去。腳下還要不時縱躍,好何持自己不被江流衝下。
幾十數百塊或大或小的冰排被他一擊而退後,重又湧來。那甘苦兒雙手不停,披髮如狂,這麼足練了有小半個時辰,覺得鬱結在丹田內的真氣幾已發洩怠盡。他身子一軟,幾立足不住,心知此時要躍不上岸,只怕就要葬身在這江流之中了。他忙提起餘力,‘隙中駒’步法此時在他足下施來,當真快如一瞬。只見他身子晃了幾晃,人已重又躍到了岸上,然後身子一軟,腳下一個踉蹌,不由自主地就已倒在了地上。
要是在平日,他躍上岸時,都會見到海刪刪在岸上已升好了一堆火坐在火邊將他等著。可今日,海刪刪卻不在。甘苦兒這時也無暇顧及身外,潛心調息,知道沒有好一會兒,他無力重新提起真氣。就在這時,他聽得遠遠隱約有海刪刪的聲音叫道:“青哥哥,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走。”
甘苦兒一驚,聳起耳朵。
然後凜烈的東風中,只聽得海東青的聲音道:“我好容易找到了你,你聽話些,快跟哥哥去吧。”
甘苦兒心頭一急,忙要站起,卻覺得足下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