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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錢夫人帶著柳如是之女錢明月來拜訪。老嬤嬤奇怪了,“主子,那錢夫人要逼死錢小姐生母,怎麼錢小姐反而陪著過來?二人見面,不應該勢如水火嗎?”
菊花搖頭一笑,“這就是漢家禮教。身為嫡妻主母,有資格處置丈夫任何一個妾室,打了殺了都是有理,反抗不得。錢小姐自幼學的就是綱常倫理,縱然心裡恨死錢夫人,面上也得老老實實地。更何況,她日後的前程,怕是還捏在錢夫人手裡呢。”想了想,吩咐請錢家母女到花廳落座吃茶。自己打扮打扮,帶著老嬤嬤、四個丫鬟前去。
錢夫人正打量花廳擺設,幽幽勸說錢明月,“好孩子,你別使氣。將來你去了京城,能幫你的人有幾個?一個人舉步維艱,耽誤了自己倒也罷了,若是得罪貴人,給家族惹禍,就是你娘——也無可奈何。今日拜見過郡主,你就隨我回老宅住下。安心守孝,等著三年後,進京候選。若能伺候貴人,也是咱們祖上積德。”
錢明月嘴上應著,心裡怒罵不止。礙於嫡母顏面,只得低頭諾諾。
母女倆正說著,瞅見一位漢裝女子,戴著面紗,瞧不清模樣,丫鬟婆子簇擁著進來。正在疑惑之時,就聽打簾子丫鬟說道:“格格,您當心臺階。剛下過雨,地上滑。”
錢夫人這才明白,正是萬菊郡主來了。急忙扯了錢明月,帶著隨身丫鬟磕頭,“民婦攜小女給郡主請安了。”
菊花略略點頭,就有小丫鬟上前,親自攙起她母女二人,分賓主落座,重新上茶。
吃了兩口茶,菊花放下茶杯,笑對錢夫人說道:“錢大人去世,家裡家外全賴夫人一人操持,一定很辛苦吧?”
一句話說的錢夫人紅了臉,急忙欠身說道:“身為當家主母,都是分內之事。老爺走了,民婦恨不得一同去了。可家裡還有兒孫媳婦,總不能叫孩子們剛沒了爹,又沒了娘。不管家道多麼艱難,也只能咬牙走下去。”
菊花心有慼慼焉,“是啊,自先帝去後,兩宮太后也是如此艱難。”
提起兩宮太后,錢夫人反而不好搭話。昨天連夜打聽,這位萬菊郡主乃是萬歲親封,出身兩宮太后孃家,與萬歲爺是親表姐弟。扭頭看一眼明月,心中暗想,若是明月將來真能入侍後宮,搭上郡主這條線,應該順暢的多吧。殊不知,平陽公主為弟弟漢武帝推薦女人,那是一推一個準?
想到這裡,就拉著明月,重新給菊花見禮。錢明月不請不願福身。菊花笑著受了禮,仔細看一遍,點點頭,“果然有乃父母風範。”
一句話,說的錢明月又羞又臊。錢夫人昨日罵生母本為秦淮娼妓;街上人大老遠就投雞蛋,說父親是賣國漢奸。有他們風範?這位蒙古郡主說話,真是戳人肺管子。
好在菊花沒多少,請她重新落座,命老嬤嬤送上一個錦盒,裡面裝著一隻點翠東珠偏鳳金釵。錢明月推脫不肯要,老嬤嬤笑對錢夫人說:“還請小姐收下,日後進京出門,少不得要妝點妝點。”
有了這話,錢夫人也點頭,“既然是郡主美意,孩子你就收下吧。”
錢明月這才委委屈屈接下,交給身後小丫鬟收好。
錢夫人陪著說了幾句話,母女二人看菊花沒其他事,料想日後少不得聯絡,便說些場面話,告辭走了。
老嬤嬤送人出去,回來瞧見菊花拍拍手,賠笑說道:“那個錢夫人說話文縐縐的,對錢小姐一團和氣。怎麼也瞧不出來,昨日是她領著人,要逼死柳夫人。”
菊花對著老嬤嬤笑笑,“正室夫人嘛,都跟你家主子我一般沒心眼兒,還不早就被休了?”
老嬤嬤連同眾丫鬟急忙啐啐,“主子,這話聽著晦氣,趕緊啐一口。”
菊花仰頭笑了,直到笑出眼淚,擺擺手重新戴上面紗,吩咐叫巴特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