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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彎腰把病員卡拾起來。病員卡上寫著我的姓名、性別和床位號,最後一項居然是婚姻狀況。婚姻狀況填的是已婚。
我跟堇子結婚是一個突發事件,在此之前,我們始終沒有涉及到這個話題,不知道堇子是怎麼想的,但是我總覺得娶妻生子對我來說還是十分遙遠十分遙遠的事情呢。那時侯,我正在寫一篇報告文學。一度,報告文學很是吃香,是報刊雜誌上的重頭戲。我準備去河南去採訪。堇子問我要去多久。我說半個月。她倒吸了一口冷氣說,要那麼久啊!我隨口說道:我們又不是夫妻,要是夫妻的話,你就可以跟我一起去了,你們家也不會攔著了。透過從窗外射進來的陽光,我看見堇子神秘地笑了。
我們去登記吧,轉天我還沒睡醒,堇子就闖進我的屋裡來。登什麼記呀?半夢半醒之間的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我們登記結婚呀,你看,我把家裡的戶口本偷出來了,她說。可是,我除了這麼一間9平米的小房,連櫥櫃、雙人床和電飯煲都沒有,不僅如此,你叫我擺兩桌酒席我甚至也擺不起,我感到一種以前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惶恐。沒有怕什麼,將來我們可以置辦呀,她說。看來,她是心甘情願地要喝乾酒杯裡面的最後一滴苦酒了。
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是在地板上過的,地板上只鋪了一個涼蓆。為此,我一直覺得我欠下了堇子一筆債,一筆永遠還不了的債。
我覺得我這一輩子沒幹過別的,光他媽的欠債玩了,我欠的債要是記錄下來,夠寫成厚厚一本書的,而堇子是厚厚的這本書開啟來的第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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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麼愣在那,回想著這些往事,彷彿在做夢,而且是那種在做夢的時候還不住地提醒自己我是不是在做夢的夢。直到迢迢進來半天,我才清醒——
想什麼心事了,看來,有心事的不光只有我一個,迢迢對我做了個怪相說。
我也衝著她做了個鬼臉,我知道我做鬼臉,呲牙咧嘴的特像仍然活在上古原始森林裡的猿猴:你是稀客呀,這麼久不見你來陪我說說話了?
我懶得說話,懶得說一句話,只想一個人冷靜地待著,她說,顯然她正被痛苦折磨著,看她那表情,要是有一座敞開的墓|穴,她會徑直走進去,躺下,自己給自己舉辦一次葬禮。
喂,你那個跌宕起伏的愛情故事到現在還沒有個結果嗎?我問道。
唉,說來話長啊,迢迢滿目滄桑地說。
講故事者的故事
只要你活著,你的煩惱就會像飛來飛去的蒼蠅,攆也攆不走,迢迢說,最近我一直在研究,研究怎樣才能擺脫掉煩惱。
研究的結果呢?我問她。
除了死,沒有其他選擇,她說。
要是那樣,放下塵世的生活,去給造物主做伴,從此與煩惱絕緣,豈不很簡單嗎?去做就是了,我說。
哪有這麼簡單啊,要叫我服毒或投河,我可不幹,要找一種既不痛苦又不破壞形象的死法難著呢,,反正到目前為止,我沒找到,她做出一副很傷腦筋的樣子。
我告訴她,在亞馬勳河流域生活的土著,有這樣一種風俗,人到了一定的年紀,活也活膩了,就擺下盛宴,一通暢飲,在沉醉中讓人把他渾身塗上最甜的蜜,抬到一個茅草屋裡,就不管他了。轉天,人們再去的時候,茅草屋裡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血肉都叫當地的一種叫阿南戈的螞蟻吃了……
哎呀,別說了,簡直是太可怕了,她像一匹受了驚的小馬駒,嘶鳴著尥著蹶子阻止我,不讓我說下去。
那麼好,我住口,你來說,我舉雙手投降。
我說?我說什麼呀?我有什麼可說的?迢迢撅著嘴巴,裝模作樣地反問我。
說說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當然,如果你認為你可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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