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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堅決、徹底、乾淨、全部”消滅掉了。我彷彿當頭捱了一棒,茫然、懵然,不知所措。這時候教授才慢慢地開了口:“你的文章費勁很大,引書不少。但是都是別人的意見,根本沒有你自己的創見。看上去面面俱到,實際上毫無價值。你重複別人的話,又不完整準確。如果有人對你的文章進行挑剔,從任何地方都能對你加以抨擊,而且我相信你根本無力還手。因此,我建議,把緒論統統刪掉。在對限定動詞進行分析以前,只寫上幾句說明就行了。”一席話說得我啞口無言,我無法反駁。這引起了我的激烈的思想鬥爭,心潮滾滾,衝得我頭暈眼花。過了好一陣子,我的腦筋才清醒過來,彷彿做了黃粱一夢。我由衷地承認,教授的話是完全合情合理的。我由此體會到:寫論文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這是我一生第一次寫規模比較大的學術論文,也是我第一次受到劇烈的打擊。然而我感激這一次打擊,它使我終生頭腦能夠比較清醒。沒有創見,不要寫文章,否則就是浪費紙張。有了創見寫論文,也不要下筆千言,離題萬里。空洞的廢話少說、不說為宜。我現在也早就有了學生了,我也把我從瓦爾德施米特教授那裡接來的衣缽傳給了他們。
1987年我在小學和中學的寫作經歷我在小學和中學的寫作經歷本文原名《我的小學和中學》,有節略。
在新育小學三年,斑斕多彩,內容異常豐富。
我是不喜歡念正課的。對所有的正課,我都採取對付的辦法。上課時,不是玩小動作,就是不專心致志地聽老師講,腦袋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常常走神兒,斜眼看到教室窗外四時景色的變化,春天繁花似錦,夏天綠柳成陰,秋天風捲落葉,冬天白雪皚皚。舊日有一首詩:“春天不是讀書天,夏日遲遲正好眠,秋有蚊蟲冬有雪,收拾書包好過年。”可以為我寫照。
當時寫作文都用文言。語言障礙當然是有的。最困難的是不知道怎樣起頭。老師出的作文題寫在黑板上,我立即在作文簿上寫上“人生於世”四個字,下面就窮了詞兒,彷彿永遠要“生”下去似的。以後憋好久,才能憋出一篇文章。萬沒有想到,以後自己竟一輩子舞筆弄墨。逐漸體會到,寫文章是要講究結構的,而開頭與結尾最難。這現象在古代大作家筆下經常可見。然而,到了今天,知道這種情況的人似乎已不多了。也許有人竟以為這是怪論,是迂腐之談,我真欲無言了。有一次作文,我不知從什麼書裡抄了一段話:“空氣受熱而上升,他處空氣來補其缺,遂流動而成風。”句子通順,受到了老師的讚揚。可我一想起來,心裡就不是滋味,愧悔有加。在今天,這也可能算是文壇的*現象吧。可我只是個十歲的孩子,不知道什麼叫文壇,我一不圖名,二不圖利,完全為了好玩兒。但自己也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所以才愧悔,從那以後,一生中再沒有剽竊過別人的文字。
我的第一篇學術論文(3)
……
有一年秋天,新育小學組織全校學生遊開元寺。
開元寺是濟南名勝之一,坐落在千佛山東群山環抱之中。這是我經常來玩的地方。寺上面的大佛頭尤其著名,是把一面巨大的山崖雕鑿成了一個佛頭,其規模雖然比不上四川的樂山大佛,但是在全國的石雕大佛中也是頗有一點名氣的。從開元寺上面的山坡往上爬,路並不崎嶇,爬起來比較容易。爬上一刻鐘到半個小時就到了佛頭下。據說佛頭的一個耳朵眼裡能夠擺一桌酒席。我沒有試驗過,反正其大可想見了。從大佛頭再往上爬,山路當然更加崎嶇,山石當然更加亮滑,爬起來頗為吃力。我曾爬上來過多次,頗有駕輕就熟之感,感覺不到多麼吃力。爬到山頂上,有一座用石塊壘起來的塔似的東西。從濟南城裡看過去,好像是一個橛子,所以這一座山就得名橛山。同泰山比起來,橛山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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