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夢醒(第4/4 頁)
你聽聽,可是祭酒當年借用《詩經》古辭,自創的旋律?”
“是,就是這個……”鼻頭一酸,我說不出話,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那你再聽這支,沒記錯的話,這應是你當日第一遍彈的另一首《子衿》,而且還是樂府平調曲……”
“不,第一支它不叫《子衿》。”
“那叫什麼?”
“《短歌行》,”我堅信地說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這是丞相當年為郭祭酒作的辭。”
“竟是父親所寫?原來如此……”曹植相信了我的話。但他並不知道,《短歌行》是曹操十年之後宴請外賓時的作品。
“春寒料峭,還是關了門窗,繼續點燈讀書吧,阿纓?”曹植見我出神不語,便起身關了沙沙作響的木窗,可我堅持要敞開窗戶透氣,將頭伸出窗外。其實故作倔強姿態,是不想讓曹植看著我噙著淚。
“唉,為何總見你淚眼模樣?”
“我也不知……”我低頭支吾道,“哭是最沒用的行為,卻是最不費力但能緩解情緒的辦法,思慮多了,流淚便成了撫平情緒的習慣。”
曹植安慰道:“‘星漢照我,去自無他。奉事二親,勞心可言。窮達天為,智者不愁’,虞舜盡孝于田壟,烝烝不違仁;伯瑜年七十,綵衣以娛親;丁蘭刻木事親,朝夕致三牲;董永賣身葬父,神女為秉機。阿纓,今後你只須懷有曾閔之孝心,與族兄弟共使令叔享得天倫之樂便罷,又何懼來路多艱?”
於是嫋嫋薰風下,我屏氣凝神,重坐回席上,一連貫彈了數十遍那曲《子衿》,曹植知何故而不制止,只是在旁靜靜候著。曲罷止絃音,戶外烏雲鹹集,春雷聲下窗欞顫動,我頷首垂眉,暗語低喃,惘然恍若夢醒。
“奉孝,你聽,這支《子衿》,我終於會彈了,而且再也不會彈錯了,也不會唱錯了,可你呢……”
惠風和暢,珠簾徐轉,銀鈴振振,又是一年迷濛細雨時,我多麼希望,堂外階下,仍矗立著一位獨對落花飛鳥的布衣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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