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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了,”我敷衍道,“偷渡出去的,出去以後我們倆就失去了聯絡。”
又胡亂聊了一陣,我起身道:“我該回去了,一會兒就收工了。胡東,下次小爐匠再來接見你的時候,你問問他,那幫人再找沒找他,找他都說了些什麼,我需要知道這些事兒,要不我跟我把兄弟的誤會將越來越深。”
胡東真的把自己當成了我的兄弟,拍著胸脯說:“放心吧遠哥,外面的一切動向都逃不過我胡東的眼睛。”
走到門口,我問大瀾:“你是怎麼認識胡東的?”
大瀾說:“這是個苦孩子,小時候我媽餵過他奶,他一直喊我媽是媽。”
我知道了,心裡竟然有一絲恍惚,突然想起了我弟弟,我弟弟小時候也吃過別人的奶。
第四十三章 聽李俊海胡咧咧
這幾天我老是做夢,我時常把夢境中的事情跟現實混淆。我記得我爹來接見過我,他的眼睛瓦亮,比年輕的時候還要亮。這怎麼可能?我知道我又一次混淆了夢境與現實。在夢裡我就發誓要把我爹的眼睛治好,我要讓他重新看清楚五彩的世界,看清楚他的兒子在一天一天變得成熟起來。那陣子,做夢幾乎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項主要內容,我甚至可以在幹活兒的時候做夢,我曾經夢見嚴盾看我來了,他穿便衣的樣子可真夠瀟灑的,跟個新郎官似的。他一刻不停地跟我說話,說他上學的時候我爹因為他學習不用功,罰他連抄三遍課文,說他第一次考了個滿分我爹洪亮的笑聲……最後他說到了李俊海,他說他一定要把這個壞蛋繩之以法。
這個奇怪的夢糾纏了我很長時間,有一次我甚至透過細雨看見了李俊海,他被嚴盾押著走在通往看守所那條灰色的土路上。
過了幾天,我竟然真的看到了李俊海。記得那是一個陰雨天,天空灰濛濛的,小雨下得跟霧似的。
於隊來喊我接見,說是我又一個表哥來看我了。
雨儘管下得小,走到接見室的時候,我的身上還是被淋溼了,衣服全貼在了身上。
於隊帶我進了接見室的走廊,指了指一個房間:“去吧,三個人在裡面。”
我估計可能是花子他們來了,微笑著推開了門,一下子怔在那裡,李俊海?!
李俊海撐著桌子角站了起來,他想跟我握手,腿一軟,一屁股又坐了回去。身邊一個穿黑色西裝的大個子伸手攙他,他猛地從下面抽出一根銀色的柺杖,把那個人隔到了後面,衝我露出憨實的一笑:“蝴蝶,你還好嗎?”
很奇怪,曾經無數次我想,如果見了李俊海我會笑不出來的,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猛撲上去勒斷他的脖子,可是我沒有。我稍一遲疑,矜持地笑著坐在了他的對面,隔著桌子拍了拍他的胳膊:“俊海,你終於來了,呵呵。”
李俊海把手裡的柺杖扔給旁邊站著的另一個黑西裝,對他們說:“你們先出去,我跟我兄弟聊聊。”
我突然發現,這小子還真有派頭,臉色冷峻而不失溫和,跟個真正的黑社會大哥一樣。
那兩個黑西裝看樣子是他的保鏢,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盯我一眼,轉身出去了。
李俊海盯著他們的背影,冷眼看著他們出了門,突然把臉轉向了我:“蝴蝶,你可想死我了!”扎煞出那條胳膊就要來攬我,我下意識地躲開了,身上冷不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李俊海摟空了,身子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眼皮往上翻著,眼淚掛滿了臉:“蝴蝶,你是怎麼搞的啊……本來我以為你最晚明年就出去了,你怎麼又弄了三年?”我表現得很冷靜,當時我只把他當成了一條有著思維的蛆:“呵,沒事兒,很快的,我都不犯愁,你犯的什麼愁?”李俊海緩緩地把身子直了起來,眼淚不流了,目光中透出一股淒涼:“活在世上真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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