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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甜點將盡之時,新娘再次出現在舞臺上。可這一次,她換上了一身白色罩衫,從頭到腳,遮得嚴嚴實實,看起來就像是中國的“孝服”,全然不復方才閃耀的模樣。新娘的頭頂被一塊白布蓋住,大概這同中國古代的“紅蓋頭”道理相同,只不過在阿聯酋換成了“白蓋頭”。而在場的其餘阿拉伯女人,也紛紛重新換上黑袍,彷彿方才我所見的坦胸露乳都是幻覺。
身邊的女孩告訴我,這是因為,男人們要進廳了。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刻,之前的過程冗長單調,幾乎快要令我忘記今日必將面對的場景。我曾以為自己在漫長的拖沓中已學會直面現實,可當這一刻真的到來,卻依然止不住全身顫慄。
穆薩在一群白袍男人的簇擁下入場,穿著一身鑲著金邊的黑袍。男黑女白,恰好與平日的穿著顏色相反。他慢慢走上t型舞臺,向新娘迎去,也漸漸離我更近。一步一步,踩得極沉極穩,像是在鋪敘一場綿長而決然的道別。
穆薩的臉色很嚴肅,沒有一絲微笑,依然像是賽駱駝時那副事不關己的表情。我仰望著這個男人,想到他曾在婚禮前夜與我貪歡一宿,可如今,卻要向另一個女人交付他的餘生。漫漫苦絕的長夜裡,我們曾編織過一場精彩與殘忍並肩的童話,可是,也僅僅是童話而已。
追憶與回溯的腳步總是顯得徒勞而憂傷,彷彿急吼吼的鼓點,聚集著臨陣待發的悲愴。我今晚一直穿著這身旗袍沒換過,剛進來時顯得婉約低調,現在立在一群黑袍之中,反倒格外扎眼。穆薩只是稍稍睥睨,便一眼看見了滿場黑袍中靜坐無聲的我,腳步稍稍頓了頓,眼中閃爍了一瞬,繼而迅速收回眸光,加快腳步,朝他的新娘邁步前去。
我的手不覺抓緊了衣裳,自覺地緘固了所有的*與傷痛,。我是受命運恩賜與戲謔的,曾允我遇見一個如此美好的男人,卻又將一切歸於貧瘠的現實。可我怨不得,憎不得,因為這是我自己選擇的,可我卻不能坦坦蕩蕩地說,自己已完全心甘情願地臣服於這種選擇。
舞臺盡頭的長沙發上,穆薩坐在了新娘的身邊,掀起了她的白蓋頭。這掀起的動作十分迅速,少了些情誼綿綿,卻多了些果斷決絕。
便是這一瞬的抬手起落後,穆薩的父親站上舞臺的起端,從兜裡掏出一把錢開始向四周分撒。滿天的錢雨揮霍,前前後後撒了三次。在場的小孩們紛紛跑去爭搶,而周圍的人也開始陸陸續續離席,或是跑上舞臺與新郎新娘合影。
一場奢華的婚宴,穆薩與別人的婚宴,至此,總算告別。原本可以隔岸觀火,可我非得身臨其境,彷彿泥足深陷的苦悵,雖然爬出,卻仍帶著一身沉甸甸的泥沼。
我站起身,最後一次看向那華麗繁複的舞臺。穆薩坐在新娘的身邊,眼神卻望向我,閃閃爍爍,遊離不明。
就這樣,我們躲躲藏藏地遙望著,卻沒有遊向彼此的力氣,只能慢慢地漂流,看著你與我漸行漸遠。而在漂流的過程中,我將不時回頭望向曾與你交會的所在,雖然短暫,卻是深刻。
我撤回目光,深吸一口氣,腳步漂浮地向門口走去。沒走多遠,遇上了阿尤布。
“怎麼樣,玩得開心嗎?”大概是之前看到了我和喬治的互動交流,又或是他妹妹和穆薩的婚禮已經塵埃落定,這一次,阿尤布的神色看上去緩解了許多。
我扯著嘴角笑笑:“和我們中國的婚禮很不一樣,相當新鮮。”為了表現自己的愉悅興奮,我還特意多說了一句,“居然還有撒錢這種環節,你們真土豪。”
阿尤布驕傲地笑笑,不置可否,他們的確有著富有的優越感。頓了頓,阿尤布問我:“我妹妹穿婚紗的樣子你看到了嗎?”
我不知他是什麼意思,只得誠實地點點頭:“看到了呢。”